天庭。
一袭白裙，穿着一双洁白罗袜的银发女子静静地坐在御座前，白色裙摆下，露出一双修长洁白的美腿。
漫不经心地晃荡着脚丫。
新天道，鸢萝。
她的红眸格外明亮，然而若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此刻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情感，只有一窜窜数据不断地从她眼中快速掠过。
她在读取天道意志所掌控的信息。
从离开两仪宗以后，鸢萝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静坐在天庭中，一动不动。
若是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是个被玩坏的人偶。
作为拥有绝对理性的存在，她在看到魏梦柔以及商妍妃都得到了天道之气的亲昵举措之后，整个人都被整不会了。
从回来的时候开始，鸢萝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按照目前的推测，炼化那三个天道之气的人，除了极渊主人，就只有牧知安。
极渊主人就是商妍妃……那魏梦柔到底是什么情况？
商妍妃一气化三清，分成了慕绾绾，牧婉歌二人，但魏梦柔并不是商妍妃的分身，这点可以肯定。
除此之外，在天道意志之一的‘禁忌’情报中，她还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曾经数次出手压制九大禁忌之地的女人身披着黑袍，周遭有诡秘黑雾弥漫，身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这点与原初魔女更相似一些。
说到底，商妍妃一个合道境的大能，压根无法改写九州的规则，到底是怎么同时压制九大禁忌之地的？
要知道，昔年九大禁忌之地可不比现在，当时它们的规则覆盖整个九州，哪怕是合道境的大能面对掌控禁忌规则的古老生物都没什么办法，商妍妃哪怕是羽化境都不可能同时镇压九位禁忌之主。
更何况她还是受天地规则约束的合道。
一道道来自过去的画面在鸢萝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这些画面都是无比的繁杂，而大多数都是发生在九州中的无用画面。
庞大的信息不断地涌入脑海，足以让人在瞬间承受不住而昏迷。
它们冲击着鸢萝的意志，然而从鸢萝的小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神色变化，她在快速地筛选着这诸多的画面。
终于，经过了一次次的筛选之后，有一段画面在鸢萝的脑海中停留了许久。
那是牧知安在南荒神殿时，名为欲之魔女的灵识苏醒时的景象。
当时那苏醒的欲之魔女并没有直接进入魏梦柔的体内，而是如同一缕青烟般，独自离开了南荒神殿。
画面到这里便为之破碎。
鸢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悄然地落在了两仪宗所在的方向。
欲之魔女是勾起商妍妃业火灼身的导火索，也因为如此，当时商妍妃才会与牧知安双修……可说到底，原初魔女的灵识按理说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为什么商妍妃却能承受？
也许……商妍妃也是原初魔女？
可若是如此，就解释不了魏梦柔的存在了……
鸢萝正念及此，忽然思绪微微断了一下。
她通过天道意志的权限，看到了在九州某个地方发生的一个景象。
那是位于南荒深处的某个洞天遗址。
在那个洞天遗址中，有个抱膝蜷缩于光团之中的银发女子，睫毛正轻轻颤动着，像是要苏醒一般。
恶之魔女。
……
妙依菩萨最终还是断然地拒绝了牧知安，离开了房间。
只不过这一次她拒绝的明显没有前一次那么坚定，而这也在牧知安一开始的计划之中。
选择了天生炉鼎，就意味着要放弃过去以众生愿力作为修炼方式的一切，这需要一个莫大的决心。
而很显然，在短短的两三天里，还不足矣动摇妙依菩萨的佛心。
但已经足够了。
说到底，牧知安这一次的主动压根就不是为了让妙依菩萨能直接成为他这边的人，而是单纯希望她能尽快离开房间而已。
至于理由……
牧知安默默地看向了这个刚从桌下爬出来的女子。
她已经重新穿上了那身仙金战甲，那神圣无比的战甲紧紧地包裹着娇躯，却将胸脯衬托得格外饱满挺拔。
从战甲的缝隙中，仿佛能够隐约看到肌肤的雪白。
牧知安捏了捏眉心：“你知道今晚有多危险么？要是被发现的话，你这天道意志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了。”
“我知道。”
天道小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是主人不是很兴奋么？尤其是在妙依菩萨进来找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很兴奋。”
牧知安：“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的这么认为而已，我从来不是那种喜欢玩刺激游戏的人。”
虽然经常开趴，但他觉得自己相对来说还算一个比较矜持的，腼腆的好男孩。
“主人的身体不会骗人。”天道小姐淡然地回答。
“刚才您身体的变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
牧知安一时间哑然。
“你逐渐有自己的人格我很欣慰，不过以后能不能懂得温柔包容一点，不要这么直白地拆台？你不是有九州万物生灵信息么，可以参考一下我鱼塘里的那几只鱼儿们。”
随后，他带着无奈的语气开口说道。
天道小姐略微迟疑了下：“主人的鱼塘里没有这类温柔包容的人，所以我没办法进行参考。”
牧知安：“怎么可能？像是奶熙，姚梦，王妃……都是十分体贴温柔的女人。”
天道小姐：“她们的体贴温柔只是表面，主人大概不知道过去您有数次差点被关进小黑屋里，真的只差一点，完全就在她们的一念之间。”
牧知安怔了怔：“若熙也是如此……？”
虽说知晓奶熙是有些茶艺在身上，但牧知安始终相信她是懂得心疼牧郎的好女孩。
可眼下天道小姐所说的话，却打破了牧知安之前的认知。
天道小姐轻轻点头：“当初在天玄城时，她就已经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这么做而已。至于姚梦仙子，她的占有欲望比你想象中要强，只是目前您的鱼塘里还没有威胁到她的鱼儿，所以她不曾做过什么。”
“而云州的那位王妃……她倒是挺温柔的，但过去并未与人有过交往，因此暂时还无法判定她是否有黑化的可能。”
“所以从我获取的信息来看，这类所谓温柔性格的女人，如果您与她们的感情处理不当，她们黑化的可能性极高，而且目前王妃羽化在即，未来主人应该小心一些。”
天道小姐以十分镇定自若的语气提醒道。
“等等，”
牧知安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疑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天道小姐：“按照你刚才的意思，越是温柔的女人越有黑化的可能……所以你这样的性格反而不会黑化是么？”
“天道意志不存在黑化的可能性。”女人十分平静地回答。
望着陷入了思索之中的牧知安，天道小姐再次开口道：“今日已经为您净化了灵气，接下来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一直和您待在一起，若是被察觉到的话，会影响天地间的秩序。”
“既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刚才就不要玩那么刺激啊……”牧知安心里暗道，朝天道小姐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只是心里却多了几分感慨。
其实仔细想想，这么长时间下来，似乎只有天道意志没有任何‘黑化’的迹象。
无论牧知安命令她做什么事情，她都会照做。
是的……任何事情都会听从他的命令。
一个外界修士眼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天道意志，却能够在私底下完全听令于你……虽然如今也会吃醋，但却不会因此而让你烦忧。
这么想想，这天道小姐还真的很完美啊……
“那我就先走了，主人。”
天道小姐平静地说完之后，便是转身化作光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直至在转身之时，她那冷漠的神色却悄然地放松了几分，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了一抹淡淡弧度。
“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有这样一个服从自己的侍女很不错呢？”
寂静的房间中，鸢萝慵懒的嗓音突兀地在牧知安的心底响起：“不过她说的话不也是为了让你产生好感么？”
“鸢萝？”
牧知安心头一跳：“你什么时候在我体内偷窥的？”
“刚刚才醒的，因为感觉到你天生炉鼎的灵气又消失了一部分。”
鸢萝坐在天生炉鼎之中，晃荡着洁白衣裙下的嫩白脚丫，肌肤上仿佛透着淡淡的光辉，她轻声道：“其实你能信任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她到底是天道诞生的意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叛变了呢。”
牧知安愣了愣，旋即古怪道：“你该不会是听到我和她的话之后嫉妒了，所以才跑出来的吧……？”
“我要是这么说是不是会让你心里有些成就感呢？九州的天道意志和天庭的天道争风吃醋……听起来就感觉很愉快呢。”
鸢萝轻笑了声：“不过很遗憾啦，我只是被某个东西惊动了，所以特意来提醒你而已。”
没等牧知安开口，她便是继续说道：“要去轮回禁地的话要尽快哦。”
鸢萝幽幽地说道：“南荒深处的那道原初魔女灵识已经快苏醒了。”
牧知安一怔：“原初魔女苏醒之后会如何？”
她不是我老婆么……梦柔姐拥有了第三道魔女灵识之后，恐怕战力会是他鱼塘中最顶尖的一个，这应该是好事才对。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
鸢萝轻叹道：“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过去在接近魏梦柔的时候，你的词条【反派之友】会亮的那么刺眼？”
牧知安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反派之友，这个词条的效果只有一个，就是让牧知安天生就拥有能够吸引‘反派’的体质。
这一点，过去在天玄城的时候牧知安就已经深有体会。
只是他哪怕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原初魔女会是反派。
至少前两道原初魔女的灵识都还挺友善的。
‘恶之魔女’莫非真的人如其名，是个很危险的女人……？
“我不久前通过天道意志查阅过禁忌之地的事情，过去每一次禁忌之地出世时，都会被商妍妃镇压。”
鸢萝微微停顿了下，继续道：“但很奇怪的是，禁忌之主们印象中那个出手的女子身披黑袍，且身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而且两仪宗的宗主只是合道境，出了两仪宗就无法掌控规则，不可能同时压制九大禁忌之地。”
牧知安皱眉道：“要是按照你的意思，那出手的人就不是宗主而是原初魔女了。”
鸢萝问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还记得过去在南荒的时候，欲之魔女在苏醒时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魏梦柔的体内，而是先去了什么地方么？”
牧知安轻轻点头：“记得，当时我曾当面问过宗主，而她十分肯定地表明了自己并不是原初魔女。”
“大道也见证了那个誓言。”牧知安说道。
牧知安的话让鸢萝都是不禁微微愣了愣。
她秀眉轻蹙，自语道：“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才会这么问我么？”牧知安问道。
鸢萝嗯了一声：“我从‘禁忌’的脑海中看到了一个画面，那是身披黑袍的魔女以近乎摧枯拉朽的力量压制了九大禁忌的场景。”
牧知安轻轻点头：“我知道你在奇怪什么……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宗主姐姐一个合道境能压制九位禁忌之主，但事实就是如此。”
鸢萝微微偏了偏头，忽然幽幽地说道：“你不觉得在我刚才的描述中，商妍妃和原初魔女几乎一模一样么？”
“虽然合道境的她无法改写九州的规则，但不是有另一个人可以改写规则么？”
牧知安的目光终于发生了变化。
下意识地喃喃：“你的意思是说……宗主也能借助原初魔女的灵识？”
是啊，他早该想到了，原初魔女的灵识既然能够寄宿在宗主的体内，那或许，宗主和梦柔姐一样，也能够使用原初魔女的灵识，甚至让原初魔女的灵识成为她的力量？
可到底是为什么……？
梦柔姐和宗主姐姐二人之间，有什么相通之处么？
牧知安正处于沉思之中，直至听到鸢萝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有人过来了。”
牧知安回过神来，顺势抬起头看向了窗外，在黑夜的天际之中，隐约间似乎亮起了一道柔和的白光。
那白光使得天穹中的乌云如同海中旋涡般缓缓地旋转着。
一个黑裙女子从那‘旋涡’中缓步走出，正朝着他们现在所在的那兰陀方向款步而来。
牧知安眯了眯眸子，盯着那道身影。
总觉得有点眼熟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