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主教嘶哑的嗓子高声呼喊着,然而,天空中接下来响起来的声音,却仿佛并不是回答他的:“呼,还好这次赶上了!”
随后,一个背生巨大淡蓝色虚幻双翼,身穿一身漆黑神父常服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多瑞森的祭坛上。
他一脚将那旗帜踹翻,动作极为蔑视,根本不把这位恶名响彻多个世界的食尸鬼之王放在眼里,态度可以说是嚣张至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霍桑。
他站在上面,俯瞰着下方狼狈不堪,但好歹还是活人的诸多巫毒教信徒们,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在阿黛尔魔法的加持之下,几乎是在玩命地赶路。
然而,当他们抵达第一处巫毒教的祭祀地点时,却还是晚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给多瑞森的献祭仪式早已完成,在那里的居民们已经全都被转化成了食尸鬼。主持仪式的主教获得了强大的力量,面对他们傲慢得不可一世。
对此,姗姗来迟的霍桑众人纵然愤怒,一切却也已经无可挽回。
无奈,霍桑只能施展净化之力,将那里的巫毒教信徒们全部净化,然后从其口中拷问了其他献祭场的大致地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这边,希望能够来得及时,能救一个是一个。
这里是他们抵达的第二处献祭地点,万幸,这一次他还算来得及时,最起码这处献祭场里还没有一人死亡,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霍桑松了口气,随后视线定格在了那个黄衣主教的身上,眼神略微有一些异样。
这个人刚才的表现好特别啊,刚才他竟然是在主动保护信徒。
虽然只是吹散了黄沙,但这个动作,有点不对味。
巫毒教的主教们真的会这样爱护自己的教众吗?还是这个家伙只是一个特例?
他的心中这样想着,因为上一处献祭地点的主教完全就是多瑞森的狂信徒,一点都没有尊重生命的表现。
但总之,因为这家伙刚才的动作,霍桑没有第一时间净化掉他——反正自己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他,等一切都问完了再净化,也不算迟。
他这样想着,却也没有着急开口。
下方,那黄衣主教还想反抗,但接着,树林里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似乎有无数人正在向这边奔腾,将整个林地都震得隆隆作响。
很快,后方,骑着马的尤塔、薇洛、阿黛尔等人,还有本身就是个半人马的阿贝德出现在后面,将这些人可能的撤退路线堵了个水泄不通。
望着这里安然无恙的诸多教徒们,他们也露出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显然是都在庆幸,自己这次没有迟到。
被吹散的黄沙在霍桑的身边重新凝聚,变成法蒂玛的模样。
她脸色复杂地俯瞰着下方的巫毒教信徒们,如宝石一般的眸子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人都到齐了,霍桑这才缓缓走下台阶,走向身体僵硬,似乎已经不敢动弹的黄衣主教面前,刚想开口发问,就看到后面,一个面容带着明显老态,身上穿着破烂兽皮和麻布拼凑起来的破烂衣服的中年妇女,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似乎很冷,又似乎站不太稳,身体都在不停地哆嗦着。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凝视着霍桑,发出自己的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破坏伟大的仪式?!”
霍桑微微皱眉,心中升起些许不悦,然而看她的打扮,连巫毒教的制服都没有,大概率只是被邪恶洗脑了的普通信徒,因而压抑着心中的情绪,声音温和,对这个女人说道:“女士,您可能不清楚,这场仪式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它并不会为您带来什么,只会让您失去生命,成为毫无自我意识的食尸鬼。”
他如此解释着,随后眼睛望向周围,试图用自己的话,将这些狂热而且迷信的信徒点醒。
然而,让他意外的人,随着他这些话说出口,余下的信徒们却并没有多少震惊的或者疑惑的表情,反而更加愤怒。
“我知道!”
那个女人颤抖着,对霍桑说道:“托马斯主教在仪式之前就已经告知了我们结果,巫毒教是做什么的,我们难道不清楚吗?”
闻言,霍桑一怔:“那你们还……”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看来,这个女人本身就挺瞧不上巫毒教这群玩弄亡灵的,却还是坚持参加了这次的仪式?
那女人粗重地喘息着,身体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这严寒的天气:“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先知告诉我们,大地之灵已经输了,他选出的人已经失败,已经被冰霜女巫杀死。不然那冰霜女巫也不会暴怒地离开王都,扩散到我们家园的位置。”
她口中的先知,便是每个族群内的德鲁伊。
正如半人马“兴风者”部落之中会有德鲁伊沟通大地之灵,人类的部落里面自然也会诞生这样的特殊人物,去指引每个部族的发展,维持大地的平衡。
同样也在尼雷尔战败之时,向整个草原传达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
后方,阿贝德上前一步,声音颤抖:“不,不可能!大地之灵告诉我,父亲他还没有死!他现在肯定是在什么地方准备着反攻,大地之灵明确告诉过我他没有死!”
他怒吼着,然而,前面那个女人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不搭理他,望着霍桑,继续道:“我们别无他法,既然大地之灵已经失败,那么我们还能去依靠谁?巫毒教纵然邪恶,但最起码还能给我们一个,向他们复仇的机会……”
她这样说着,牙齿打着哆嗦,看来确实冷到了极点:“哪怕献出我们的命,又如何?这样痛苦地活下去,我们也活够了,与其在明天或者后天冻死,不如给自己的孩子换一个活下去的可能……”
她如此说着,似乎唤起了身后众人强烈的共鸣。
他们纷纷点头,深有感触地望着霍桑,仿佛在责怪他打断了他们集体复仇的仪式,抹去了这最后一丝希望。
这眼神,让霍桑心中不免升起了深深的悲哀。而后面,马背上,感性的薇洛已经落下眼泪,阿黛尔则红着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霍桑没有急着说话,他尚且没有组织好语言,来安慰这些绝望的巫毒教教徒。
不,严格来说,他们甚至算不上教徒。
他们根本不信巫毒教的那一套,只是因为完全无法继续活下去,才将这些死灵法师们当成了拼死一搏的最后选择。
他没有着急说话,而此时,在薇洛等人乘骑的马匹后面,一群人正在狂奔过来。
这些人正是那些被霍桑俘虏了的,黄沙之王的最后信徒们。
他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呼喊,于是赶忙冲进这片空地之中,用自己嘶哑的嗓子大声呼喊道:“不,这本不是你们应该作出的牺牲,而是黄沙之王的遗民应该尽到的责任!”
“各位弟兄,各位姊妹,古老的预言已经成真,黄沙之王的公主已经归来。她携带着强大的力量,将为我们带来正确的教义,带来胜利和幸福!”
他嘶哑着嗓子,在这片空地上高声呼喊着。
然而他话音未落,教徒之中,便立刻有另外的巫毒教正式教众站起,同样哑着嗓子,高升声驳道:“少来那一套,红衣主教也已经失败了,他那一套东西能骗过自己,却不能骗过冰霜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