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黑,龙阳也跑得越来越快。
紫英殿外,梓姜和侍笔侍书几个焦急的站在殿外。
“殿下在里面做什么?你们怎么不知道劝劝?”梓姜忍不住训斥侍书和侍墨。
梓姜越来越心神不宁:这天色越变越诡异,紫英殿中还隐隐有血腥味传来,殿下到底一个人关在殿中做什么?
变天时,梓姜正好去了御膳房给龙葵备茶水。
紫英殿中只剩下侍书几人在身边。这四人不如梓姜与龙葵亲近,加之龙葵自从回来之后,脾气更有些阴晴不定,几人对她亲近不足,只有敬畏。
龙葵发话让她们出去,她们哪里敢抗命呢?
可四人才出去没多久,天穹就像是突然被一块巨大的黑幕罩住了一般,她们先是恐惧不安,然后身体深处像是感受到了这种不安一般,变得越来越难受压抑。
整个人如同泡在一桶腥味极重的油桶当中,呼吸之间盈满鼻腔的全是一种血的腥臊味。
梓姜还在砸门:“殿下!您开开门啊!您是不是受伤了?奴婢分明闻到了一股腥味?您开门让奴婢瞧瞧您啊?”
侍书几人正不知所措,忽然见了转角处出现的明黄色身影。
“皇上!”四人连忙行礼。
龙阳面色阴沉,越过他们走上前来:“你们殿下在何处?为什么你们不在殿内看着?”
“皇上!您快看看吧!这味道……奴婢担心殿下。”梓姜回头也看见了龙阳,哭着跪倒在他面前。
龙阳沉步上前,梓姜几人都快要拍烂了也打不开的门板,龙阳只轻轻一推就向内打开了。
殿内的情形让他瞳孔放大,脸色巨变。龙阳闪身入内,“砰”地又迅速合上殿门。
殿内四处流散着龙葵的鲜血,龙阳甫一入内就沾了满脚的血红。
鲜血流走的痕迹看起来像是一个怪异的图案,龙葵双目紧闭,唇色苍白地立在图案中间。
“猪宝……”龙阳的嗓子像是被塞入了一团棉纱,一出声喉头就又酸又哽:“不是说要等哥哥想到办法的吗?”
双目紧闭的少女像是听见了这话,眼睫微微跳动着睁开了眼睛,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却是微不可闻。
好在龙阳还是听见了她的话。
她微微勾唇,笑着说:“哥哥,魔剑有些贪玩,这会还没回来。”
龙阳迈过血痕,走到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不是说,魔剑是为了哥哥铸造的吗?那么哥哥的血行吗?”
他也不管行不行,径自抽下腰间的龙型玉佩,“咣”地往桌角一砸,龙型玉佩只剩下残缺的半块。
破损的尖角被他紧紧握住,狠狠地往掌心一划,大掌瞬间沁出了一串血珠。
“行的话就当哥哥也出一份力了。如果不行,那看着哥哥的血,猪宝就会知道,哥哥永远都会为猪宝遮风挡雨。”
龙阳的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垂头和她额头相抵。
二人流血的掌心交握在一起,血珠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
“好!哥哥陪着龙葵!”交握的掌心再次发出一阵红光。
门外一直传来梓姜的声音,不多时,姜泰的声音也加入了其中。
鲜血还在滴答不止。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血突然完全凝固。门外的声音也像是突然被隔开。
“嗡——嗡——”,一阵隐约的剑鸣传来瞬间唤醒了龙葵。
“哥哥!它回来了!”龙葵张开掌心,迅速划下召剑令:“魔剑!归位!”
剑鸣的声音越来越大。
“砰”,紫英殿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姜泰,梓姜乃至紫英殿外等候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见以紫英殿为中心,周围的亭台殿宇,花草树木全部被一股极强的力气催倒。
眨眼间除了众人脚下站立的一小块地方,其余的地方,包括地面密实的石砖都像是被什么砸中了一样,碎裂成了一块块的石砾。
等到飞扬的尘土散去,众人这才看清处风波巨变的中央竟然竖直插着一把通体幽黑的巨剑。
这把剑较寻常剑的尺寸要更长更宽,剑柄上雕着繁复华丽的诡异花纹,叫人一看就心生恐惧。
可奇怪的是,剑身上却裹着一张染血的油纸。
油纸包裹住了整个剑刃,只有剑尖处像是被戳开了一个小口。
血腥杀气正是从这个小口中弥散出来的。
“哐”,殿门终于打开。
梓姜回神,不再看那柄诡异的剑,转身跑到自己殿下的身边,语带哭腔:“殿下,您怎么了啊,一脸的苍白?您吓死我了!”
龙葵温柔地拍拍她的头:“没事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其余众人纷纷回神。
“皇上,您这是……”姜泰眼尖注意到了龙阳衣袍下摆的星点血迹。
“无事。”龙阳摆手看了龙葵一眼。
龙葵冲他点了点头,伸手:“魔剑!”
魔剑听闻召唤眨眼间飞回了剑主的手中。
她握着魔剑,灿笑看着他:“哥哥,我们做到了。”
“嗯!”龙阳终于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将她拥入了怀中。
……
与此同时,琅琊郡百里之外一个小县城的驿站“什么?魔剑丢了?”杜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不是已经用浸过血的油纸包住了吗?”
男人眉目间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不必担心,用油纸包住了它就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掉。如今跑了,只能是因为剑主召剑。”
男人也存有一丝疑惑:按理说,剑已经包上了油纸,魔剑是感应不到任何召唤的。
怎么如今就这么被召唤走了。
至于被人盗走,那更是不可能。
那柄凶剑认主又嗜血,别说无人可以轻易靠近,就算是有人狗胆包天真的敢盗剑,只怕在拆开油纸的一瞬间就会被魔剑将血肉吸食殆尽。
男人名唤道麟,正是前世龙阳寻来帮忙铸剑的方士。可以说今日的魔剑正是出于他之手,因此,他才会知晓如何克制魔剑。
杜衡奉命秘密探查魔剑踪迹,在这个小县城中偶遇了正打算去找魔剑之主的道麟。
杜衡一番暗自查探全部落在了道麟的眼中,试探了一番之后,这才自曝身份。
杜衡不知道什么剑主不剑主的,他只是奉命寻剑,如今魔剑丢失了,那他只能先抓了此人回琅琊复命了。
他在外时早就听说了龙阳发的谕旨,也知道龙阳不日就要出兵了。他势必要在大军启程前回去琅琊。
只有这样才能随军出征,亲自为自己报仇。
他日夜不休地查找魔剑下落,为龙阳打听他所想找的能人异士。
多亏了在凌霄身边待的这么多年,他很轻易地就明白了龙阳要找的是什么人。
因此在得知道麟不仅持有魔剑,还通晓和凌霄一般的奇异术法之后,他当即就决定将此人带回琅琊。
至于魔剑的行踪,杜衡想,只要有此人在手,必然能查到。
杜衡知道,龙阳找此人是为了收为己用,既然如此,他就不能不对他以礼相待。
他暂时按耐下魔剑丢失的焦躁:“先生,今晚还是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启程,快马加鞭只需一日就能回到琅琊,到时候请您亲自像家主人说明魔剑丢失的事由吧。”
道麟主动现身就是想要和他一起同返琅琊,自然也不去计较他语气中的强硬,只是依言回到了屋内休息。
次日一早,杜衡就牵马在驿站外等候了。
“先生请吧。今日我们必须要返回琅琊,只能请你骑马前行了。如果你不会骑马,那和我同乘也使得。”
道麟摆摆手,利落地翻身上马:“不必,这就出发吧。”
说完,扬鞭打马,“倏”地越过杜衡,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杜衡手下一众也纷纷翻身上马。一行人快马加鞭往琅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