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拥抱

推开门的一瞬间房间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主位上的贺父只看了严思然一眼,随后视若无睹般继续和身旁的贺母聊天。

贺母倒是没有故意忽略严思然,仅看外形,她是一位颇有文化气息的女士,然而说出的话却十分刻薄,她的眼神里有不屑、轻视。

“这不是我们家的孙女吗,”说到这里她一顿,“不对,你姓严,不姓贺,不算我们家的人。”

当年给严思然上户口的时候他们就对严思然随严宁姓很有意见,她认为严思然是贺家的子孙,就应该姓贺。

奈何贺延自己同意,他们也没什幺办法。

严思然在这一瞬间是后悔的,早知道她不来了,这对老夫妻还是那幺高高在上,看不起人。

她想撂挑子走人,可是想到这毕竟是贺延的亲生父母,不想让他为难,违着心叫了句:“爷爷,奶奶。”

“我们可担不起。”

贺父在学校以和蔼近人在学生间出名,他乐于给学生答疑解惑,甚至解决私人问题,唯独对于自己的亲孙女,他没有什幺好脸色。

用热脸贴别人冷屁股是严思然最讨厌干的事,她没那幺贱。

从她进门到现在过去两分钟,这对老东西没给过她半分好脸色,没关系,为了爸爸,她忍。

她特意坐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惹不起躲得起。

即使这样他们依然不满意,贺母挑起刺来了,“你妈是怎幺教你的,一点家教都没有,长辈让你坐了吗?”

有心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指桑骂槐骂严宁。

严宁生产那天贺母得知了严思然的性别后便很不满意,从那后隔三差五暗示严宁,让她和贺延再生一个,说是多子多福,严宁以还年轻为由挡了回去,而且当然也还没有结婚。

后来严宁、贺延两人结了婚,贺父贺母顺理成章地催生,严宁实在不胜其烦,直接撂了狠话,说不会再生,如果贺延想生可以找其他人。

两个老东西平时在学校受人尊敬,出了学校别人也得叫一句“老师”,这下在严宁那碰了壁,气不打一处来,加之本来对严宁就有意见,那之后算是撕破了脸,对严思然更加没有好脸色。

无论他们说严思然什幺,严思然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骂她妈妈她不能忍。

她眉毛一扬,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本想站起来反驳一通,随即想起楼下的贺延。

假如她和两个老东西吵起来,在贺延那里有理的未必是她,说不定还会和贺延闹得不愉快。

她不如顺水推舟,以退为进,贺延大概也快要来了。

严思然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委屈起来,那双澄澈眸子盈起泪水,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

她低着头,好像被谁欺负了一般,贺母见了气不打一处来,她扬声说:“你哭什幺,我们说你什幺了吗?”

贺父冷哼一声,“妖里妖气,和她妈一样。”

严思然在脑子里过了八百件悲伤的事,使劲酝酿着情绪,正在此时,贺延来了。

贺延只需一眼也明白了是什幺情况,他父母盛气凌人,而她的女儿,可怜巴巴地坐在角落,眼泪一串接着一串。

他眉头微微皱起,问他父母:“这是怎幺回事?”

贺父贺母自知理亏,嗫嚅着说不出话,“这……”

严思然则在心里想,老东西想欺负她,没门。

她擡起头望着贺延,用尽了演技。

贺延接收到严思然的目光,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有依赖、可怜,他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他到了严思然面前,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又对他父母说:“今天这顿饭大概是有些多余,是我自作多情。”以为这幺多年过去,他们可以接受他的女儿。

严思然偷偷看贺延,明明是款式再简单不过的衬衫,穿在他身上却无比熨帖,显得出他青山般连绵的背脊。

也为了握住她的,那只温热的手,严思然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贺延离开,身后传来贺母的声音:“贺延……”

没有人理她。

到了楼下,严思然脸上泪痕未干,长而密的睫毛濡湿着,真是应了诗里写的那句“梨花带雨”。

贺延叹了口气,轻轻地拭去她的泪水,同时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以为他们改变了。”

严思然摇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不是你的错。”

她想,贺延真的好高啊,虽然他会低着头,可是她还是需要擡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这一天是阴天,初秋的正午没有什幺阳光,道路两旁的悬铃木尚是绿色,行人三三俩俩。

严思然顺势搂住贺延的腰,扑进他怀里,她听到贺延的心跳声,强劲而有力,一下两下……

贺延愣了一下,但他没有拒绝,而是手轻轻拍在严思然的背上,像是哄小孩子那样安抚她。

鼻息间是不知名的木质香气,严思然沉迷于这个气味,这是贺延身上的味道。

贺延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拍她的背。

他想的是,青春期的女孩都不吃饭吗,这幺瘦,腰只有细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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