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靳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他发现在面对栾莘时总是没法冷静。
那晚在酒吧厕所他就给栾莘从黑名单拉了出来,他没跟这幺不讲理的女生打过交道,不知道该怎幺办,只好被迫顺从了她。
从第一次在栾莘面前失态,他就再也没办法占据上风。
好在这两天栾莘似乎在忙着什幺,暂时没找他麻烦,一想到被她弄到溃不成军的样子,池靳就觉得羞耻,根本不想再见到她。
栾莘这两天在贤者时间,她对池靳还没饥渴到时刻骚扰他,前两天得手后没再着急进攻。只要得手了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远,欲擒故纵,张弛有度,鱼得慢慢钓。
鱼钩猛地一沉,栾莘连忙用力拉扯鱼竿,哗啦一声一条肥美鲈鱼随着鱼线的收缩落入手中。
“我在钓鱼,我外公这呢。”栾莘把鱼放入鱼篓,顺手接起了电话。
她外公去年在郊区承包了片鱼塘,他老人家前两年又多了个钓鱼的爱好,钓的是废寝忘食。干脆在郊区这边盖了栋小洋楼,旁边就是鱼塘,家里又给他找了个保姆和助理,在这边照顾他的一日三餐。
“过来陪陪他老人家,我家就我国庆没事干,我爸妈他们昨天中午来吃个饭就走了。”栾莘戴上耳机。
“去哪?你们又有什幺计划?”又给鱼钩挂上饵。
“你们要不要过来玩,这边风景不错,挺适合野炊的。”用力一甩。
“我外公这房间多得是,晚上就在这睡呗,咱们明天还能去爬山。”调整了下鱼竿长度,栾莘靠在折叠椅上悠悠地说道。
“食材这边也有,多带点drink ,登山鞋也记得带。”那边最后说了句什幺,栾莘挂了电话,拔掉耳机,掏了掏耳朵。
林明婧那兴奋的声音简直要刺破天际,给她的鱼儿都要惊走了。
固定好鱼竿,栾莘看了下时间,现在下午四点,从市区到郊区开车要两个小时,他们现在出发,将近七点才能到。
正好这段时间准备一下,栾莘又给外公的助理小张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看下她的鱼。
外公跟他的朋友在水塘的另一边钓鱼,说什幺跟她一起钓鱼会跑掉,这小老头劲说些胡话。
才短短一下午她已经上勾了三条,她得去向那老头炫耀一番,栾莘踩着人字拖朝鱼塘另一边走去。
到了对岸,发现池边只坐着一个人影,走进一看是魏伯伯,他是外公的钓友,这两天因为钓鱼栾莘跟魏伯也熟悉了起来。
“魏伯,我外公呢?”栾莘跟他打了声招呼问道。
“你外公啊,他说鱼饵没了要回去拿,刚刚火急火燎地就走了。”魏伯拉扯着鱼线不紧不慢的说。
“诶,莘家闺女,你今年多大了?”他问。
栾莘的外公姓莘。
“魏伯,咱都认识两天了,您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点儿?”栾莘打趣道。
“我下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她继续说。
“少跟你外公学那贫嘴。”魏伯瞪着眼睛道。
顿了下,他又问:“下下个月啊,闺女你应该也高三了吧?”
栾莘摸了摸鼻子点点头,突然想起她是来找那老头的,等了这老半天都没见他回来,打算回去找他,顺便让江婶整理下客房。
魏伯看她找外公找得急,摆摆手让她快走,别惊了他的鱼。
栾莘沿着河边朝小洋楼走去,一路远眺,入目皆是云山青青,风泉冷冷。
栾莘一时专注着风景,帽檐又压得低,没注意到前方伫立的身影。
“抱歉,你没事吧?”那人低声问道。
少女揉了揉肩膀,觉得这人硬梆梆的,闷声道:“没事,下次看路。”
“同学,该看路的是你吧?”面前的人闪过一丝错愕。
栾莘这才擡起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原来是在写生,刚刚他正在画板后面调整支架。
“抱歉,你没事吧?”少女扶着帽檐道歉。
那男生轻笑起来,栾莘突然被什幺东西闪了一下,不自觉眯了眯眼。
“啊,抱歉,是不是闪到你了。”男生擡手捏住耳垂。
栾莘这才看清他整个人,面前的少年个子很高,一头乌黑卷发,唇红齿白,左边耳朵戴了个耳钉。
她摆了下手说没事,就加快步伐往小洋楼走去,卷发少年站在原地,看着栾莘来时的方向若有所思。
栾莘一边走一边给江婶打电话,让她把二楼的房间全部收拾出来,并问外公在哪。
她外公出来钓鱼经常不带手机,怕手机响起来把鱼吓跑了,每次都只能先联络江婶。
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里头,听到声音擡起脸,朝门口看过来。
其实说他老头也不尽然,眼前的人除了雪白的头发,面容看着也就四十多岁,就算是眼角的褶皱也显现不出他快要六十了。
栾莘还记得五年前,外婆在世的时候,外公身着一袭黑色大衣朝她伸手,儒雅的面容上刻着几道细纹,高大的身躯微微弯着,她扑进外公怀里被他一把抱起。
外婆一身墨绿旗袍,浓墨般的头发被一根素簪盘起,站在外公旁边浅浅笑着,如同民国时期的仕女画,岁月只在她脸上轻轻留下几笔,像是都舍不得用力。
短短五年,外公的头发已经白到一丝黑都看不见了,外婆走了,把外公这幺多年的精神气也带走了。
“你这丫头怎幺也跑回来了,你的鱼呢?”莘老头捣鼓着盆里的鱼饵问到。
“您的鱼篓我看了,一条鱼都没有。”栾莘背着手走进来笑嘻嘻的说。
“哼,你爷爷我还没发力呢,等老夫用上这至尊鱼饵,今儿池塘里的鱼一条都别想跑!”莘老头不屑道。
“爷爷听到可又要对你吹胡子瞪眼咯。”女孩挑眉。
“而且,您的孙女我,可是一下就钓到了三条大鱼哦。”看着老头更不屑的表情,栾莘得意道。
“说起来外公您年轻时候怎幺当的是海军呢,我觉得应该当空军才对呀。”
莘老头的眼角抽了抽,这死丫头,跟她那不要脸的爷爷一个样。
看着老头气呼呼的样子,栾莘嘴角又弯了弯,一双星眸成了月牙状。
眼看莘老头要站起来揪她耳朵,女孩连忙一步跨进大门,边跑边大声说道:“对了外公,晚上有几个朋友来咱这住,过两天我带着他们玩一玩,您可得帮我好好招待人家!”。
外公茫然了一瞬,怒吼道:“死丫头不早说?!”
栾莘上楼看了一圈,发现每个房间都整理好了,江婶干事很利索,别墅的卫生天天有人打扫,不用担心积灰,又吩咐晚上不用做菜,准备好新鲜食材就行。
莘老头看她上上下下都嘱咐好的样子,笑着说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哪里还用外公招待。
“那您也不能太跌份啊,您得拿出长辈的样子,否则可得丢我的脸哦。”
老头看她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嘴都气歪了,拿起扫帚就要打她,栾莘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我还得回去看我的鱼呢,就不跟您拌嘴了。”空气中只留下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