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

苏韫顿了顿嗓子,将叉子又取了块芒果,放在嘴里嚼,慢条斯理的咀嚼动作引得木汶不满,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哄着声音又问她:“他是不是交代了话?”

果肉吞下,唇齿间满是香甜,苏韫不急不慢抽出纸擦了擦嘴角才回他:“他说———”

话到这,苏韫忽然停住,木汶见她要说不说地,抿了抿唇不耐,“说什幺。”

苏韫回想起来。

送她回来的车程上,其实两人没什幺话,主要是苏韫还在气头上没法发作,不敢的原因也简单,怕被丢下车,在这种一无灯二无监控的地方,想杀人抛尸很容易,她也相信陆熠真干得出这种事。

不过挺意外,陆熠主动同她搭话。

“下次还敢跟着我吗?”他笑着,面上无愧。

苏韫不说话,整张脸闷闷地,见人不回答,陆熠踩下刹车差点把她飞出去,幸而安全带锁着,然陆熠依旧那副傲慢,仿佛多说一句话都是赏赐,导致她脸色更臭。

男人难得关心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苏韫还没张口,下一句接着认真说,让别死他车上,这辆车是私用的。

当时什幺情况,苏韫挺想骂他,但又怕被丢下去,活生生忍着,整张脸近乎抽搐。不过很快,苏韫骂不出来了。

陆熠睨了眼车内镜,恍若察觉到什幺,将车顶灯打开,车子停在路边。沿着呼啸而过的旁车,苏韫莫名生出一股不安,即便不看过去,也能感知到身侧的人正朝她靠近,尤其那道目光像在她身上扎了根不舍得挪开。

温热的气息慢慢接近,苏韫一动也不敢动,脸上忽然传来粗粝的触感,下巴被强迫掰起,转过脸,陆熠离她极近,近到呼吸交织,甚至听得清心跳。

那双手并不温柔,仿佛她是个什幺物件,翻来覆去地摆弄查看,苏韫想甩开,奈何他力气大,最后,陆熠像终于找到什幺,微微倾身,离她更近了。

苏韫瞳孔颤了颤。

呼吸洒在脖颈处,很痒,很麻,那双大手慢慢攀下,声音不自觉低了个度:“掐你了?”

她点点头。

“下手挺狠。”说完,松开她。

脖颈处的肌肤本就娇嫩白皙,他堪堪只是用了一小力,这苏韫身上都能冒红,明显玛罗泰是下了死手才会又青又肿,他嗤了声笑,从后座储藏的医药盒拿出一瓶药膏递过,扬扬下巴示意她接着。

“谢谢。”

说完,车子重新启动,她没再继续问下去,当然,陆熠也无话。

车子并没有直接把她送回别墅门口,大概是为了避嫌,又或是嫌麻烦,陆熠只进了市区就把她放下来,而后苏韫自己磨了半天打车回来,然回家后,苏韫却在别墅门口瞧见了那辆眼熟的迈巴赫,以及似乎是刚坐完客,正慢条斯理下阶梯的男人。

见她直愣愣哀怨站着,陆熠视作空气,擡腿从她身边绕过。

苏韫终于忍不住了,“你在耍我?”

闻言,陆熠顿住脚步,幽幽回身看她,面上一副挺有意思的表情,“苏小姐,我不是你的保镖。”

意思苏韫无权命令他。

话说的没错,苏韫自知理亏不好再说什幺,缠人的是她,他确实没那个义务,想着,苏韫避免再得罪,直接绕开走人,哪曾想身后的陆熠开了口。

声音低沉,听不出什幺情绪。

“做什幺不该做什幺,想清楚。”

无头无脑的说完,没再给她多反应的机会,嘭地一声,苏韫回头只能见一阵尾气。

什幺叫不该做的,又让她想清楚什幺?苏韫僵在原地,迟迟未挪动步子,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揉着脖颈试图缓解那股窒息的压力往屋内走。

思绪回笼,苏韫看着木汶将话原原本本复述。

她当然也好奇,陆熠为什幺避开她来别墅,来别墅明显就是见木汶了,这是不是也证明了两人已经勾拢上?想着,她暗暗观察木汶神色。

木汶比她想得要冷静,听完舒了口气,而后起身,“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事了。”

“怎幺了,爸爸?”她试探问。

“没事,你不要管那幺多。”木汶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吃水果吧。”

“那我以后还需要继续找陆熠吗?”

苏韫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当然,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木汶默了默,镜片下的眸子沉浮,良久,他才道:“如果他不讨厌你,想继续跟着那就跟。”

他警告:“别让他反感,引起不必要争端就行。”

据目前情况,木汶是基本可以确定陆熠并不抗拒苏韫接近,否则早在一开始败露时,事情就揭穿掀桌了,于他而言,多一个筹码未尝不可。

毕竟陆熠这个人,不好拿捏。

而来找他,是应承了那句他没弄懂的话。

陆熠笑着说:“以后泰国怎幺决策,还得看你脸色行事。”

这话单提出来就足够有诱惑力,木汶不傻,陆熠想提拔他上位,而上位就需要踢掉现有的候选人,为泰党不会出两个政权,这是毋庸置疑的,最后,陆熠也不显山露水指了条路。

“组阁。”

如今局势莫变,谁上谁下都不好说,第一轮的选票中,前进党明显领了先锋,而有了组阁之权就不同,票数折了再折也不会差,外加军方的250票席位,总理之位就是囊中之物。

当然,这都是后话,因为现在他有了新想法,既然谁上都可以,如陆熠提点的,为什幺不能是他。

镜片下的眸色阴测渗人,看得苏韫心脏颤了颤。

只一刻,木汶恢复慈父的形象,起身让她把果盘吃完,自己走回屋内,空留下她在坐藤椅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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