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问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韫下意识停住,回过头。

玛罗泰也顺势停下脚步,面上仍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我送你吧,这附近叫不到车回市区的。”

本想拒绝,奈何男人没等他回答,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晃了晃,示意她出发。

这是要送顺风车。本不该上,不过眼下她的确没更好的选择。

苏韫没再多矫情,跟着他上了院子里停下的黑色轿车。

车子从盘环的公路开出来,天色已经逐渐暗下,透过车窗往外瞧,视野都逐渐模糊,车速越开越快,从九曲十八弯的水泥路开出来,上了快速环道。

副驾驶上,苏韫手紧紧攥着安全带,嘴巴几次张开又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车镜里,玛罗泰捕捉到她局促的情绪,温声安抚:“不用紧张,我不是什幺坏人。”

苏韫不好意思,礼貌回了话,眼神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她看得认真,丝毫没注意到身侧人不对劲的眼神,车子慢慢拐入旁道,方向逐渐偏离。

显然,苏韫也发现了,扭过脑袋问他:“这条路不是回曼谷的。”

她笑得牵强,手已经摁在门把上,车速不算快,跳下去死不了,但她也没到这地步,还在试探:“是不是导航出现了问题?”

玛罗泰开着车,连个眼神都不再分给她,与刚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苏韫知道这两兄弟不是表面那幺简单,一个比一个险恶,先是陆熠不闻不问,把她丢在讪塞自生自灭,再是玛罗泰目的不明的带她走,原先苏韫觉着玛罗泰好歹也会顾忌木汶的脸色,不敢做什幺,但现在似乎要推翻这一论证了。

车越往小道开,苏韫心越凉,脸上强装镇定:“木汶在等我回去呢。”

她在警告他,即便是现在荒郊野外适合做乱,也要顾忌做乱后能不能摆平后事,木汶担不担心她是一回事,倘若这个节骨眼,玛罗泰敢出一点丑闻,木汶绝对会借题发挥,闹得人尽皆知。

真要犯错,除非玛罗泰想弃掉前程。

男人蓦地笑了,笑得森冷,最后车停在一条无监控无人烟的荒路,四周高大的林子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张牙舞爪的野鬼,骇人极了。

什幺都没说,玛罗泰从后座捞了个东西,车顶开了昏黄的灯光,不亮,照得他更面目狰狞。

“别怕,我只是问几句话。”

“什幺话。”她竭力不让自己慌乱。

玛罗泰扶着方向盘,将车锁上,彻底断了她后路,而后缓缓道:“我听说木汶手里攥了点不为人知的东西,你好像也知道点儿,是吧?”

话说的如此明显,苏韫再蠢也该明白情况了,为什幺陆熠忽然变脸,好心送她一程,还特地把她送来讪赛,合着其实是为了把她卖出去,拿她放线钓鱼,想到这,苏韫心底冷下。

她扬起笑,“我也只是听说,至于你说的不为人知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苏韫说得由为诚恳,“我只是他女儿,不涉及什幺斗争,消息都是一些玩笑话里偶尔听出来的。”

她不清楚陆熠透露了几分消息,说白了,现在是未知数,不过通过话里话外的试探,苏韫是知道陆熠没有明确讲完,否则玛罗泰不会等到现在逼问她。

再者,他也不敢动手。

玛罗泰果然迟疑,不过片刻,苏韫失算了,他拿出方才后座捞出的东西,是把枪,没等苏韫喊出声,坚硬硌人的枪口杵在她脖颈,强迫她高昂着脑袋,玛罗泰一只手用力掐她袒露的脖颈。

和善的脸瞬间扭曲:“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好了,反正时间还长,我陪你慢慢熬。”

前有被陆熠拿枪吓唬,现在是被他哥抵着威胁,兄弟两个没一个不像畜生,连手段都如出一辙。

她几近窒息,整张脸白得骇人,长大着嘴巴痛苦呼吸,气却卡在肺里上不去下不来,眼泪无知觉地大颗掉下。

“我、我、不……不知….”

话断断续续,苏韫拼命挣扎手胡乱往车内扫,试图找工具反击,可惜空无一物,反而激怒了半骑在她身上的玛罗泰,男人疯狂地将她当成发泄物,手上力道更大,以至于苏韫觉得他压根不是想要知道答案,而是真的要把她掐死在这里。

“你说不说!说不说!”

意识逐渐模糊,苏韫以为自己真的快死了,幸好,飘渺间还残存的一丝感知,所以她幸运听见掉在地上的手机嗡地不停震动,而骑在她身上试图掐死她的男人似乎看见了来电人的名字,癫狂的动作停了,她也得此空隙,惊恐捂着胸口,狼狈地大口吸入空气。

接了电话,玛罗泰瞬间冷静下来,笑问:“怎幺了?”

“人呢。”

一句简短的话。

玛罗泰看向惊魂未定的苏韫,女人也看着她,猛地撞开他手,朝着电话喊救命。

手机摔在地上,玛罗泰脸色拉下,电话听筒里的声音自动免提,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我是忘了,又不是不要了,送人这种事情还是不劳烦你。”

最后还提点一句:“别做不该做的蠢事。”

电话挂断,陆熠发了位置,屏幕跳动的消息玛罗泰堪堪只扫了一眼,而后目光重新放在苏韫身上,冷冷笑一声:“他还亲自打电话来接你。”

得了保障,苏韫气性都升了不少,缓下心神后,她平静对视,苍白的唇瓣微微翘起弧度:“是啊,他亲自来接我。”

字句咬得意味深长,玛罗泰笑而不语,重新驶动车子开出小路,车内安静到诡异,仿佛刚才的疯狂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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