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嫦音和沛儿在屋里呆了半日,好不容易才平复下被林冠宇惊扰的心情。两人身心俱疲,肚子也有些饿了。
门口那些不轻不重的对话,顾嫦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那些太监一路刁难,竟是她没给赏钱的缘故,看来以后入宫要常备着,她能忍这些刁难,但也希望自己之后能好过些。
敲门声响起,沛儿沉着脸开门接过小太监递来食盒就立刻把门关上。
“宫里竟是这种规矩,下人应该做的事情还要给赏钱才心甘情愿的做,又不是没有月例银子,个个都成了大爷。”
顾嫦音也觉得不好。
“是啊,可这些都是宫里人。”
她叹息一声,“不要想了,吃饭吧,要是下午太子也不召见,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对了,你可曾看清楚另一个人是谁?”
顾嫦音听到有人替她给了赏钱,心里想着这宫里总算是有个善良的好人,若是遇见,定要好好答谢。
沛儿摇摇头,“开门时就那小太监一个,不过我听到那小太监喊了什幺世子爷。”
顾嫦音愣了一瞬,眉头皱起。
能入宫伴读的,与太子交好的只有一个世子,裴羡云,就是那个弹劾爹爹的镇国公裴牧之子。
两家人明明有仇怨,为何他听见哥哥的名字还是替她给了赏钱。
顾嫦音想不明白,但心里那种感激之情却淡了。
“沛儿,等会这小太监来拿食盒,你问问他裴世子给了多少赏,顺便给他一颗金子。”
沛儿打开食盒的手一顿,这会也反应过来:“裴世子,是那个裴家!”
“好啊!还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仇人!”
“装模作样在我们门口发善心,怕是想羞辱咱们!”
“别这幺想别人,或许只是巧合顺手而为,总之打听清楚他给了多少钱,我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以后有机会是要还给他的。”
沛儿气哼哼的不再说话,低头看见打开的食盒里饭菜撒了个遍,刚忍下的怒气瞬间又爆了出来。
“少爷你可瞧瞧这里面的东西,别把那些人想的太好,都撒了还叫人赶紧给我们送进来,也不知是何居心!简直气死个人!”
顾嫦音探头看去,食盒里饭菜七零八落,只有少许素菜没有被混进酱红肉菜里,看着还能下咽。
她小心用筷子分开一些,总算整理出一盘端出来,两碗饭还好好的,配上这些菜也够了。
“别气了,撒了就撒了,可能就是那小太监对我们没给赏钱不满罢了,等会你定要记得给他,不然下回的饭菜也是这样。”
沛儿看着自家小姐紧抿着唇忍不住露出委屈的小脸,虽然小姐嘴上这幺说,可也只是个十五岁娇养大的女孩儿,还要努力藏着委屈故作镇定安慰她,让她心疼极了。
“要是咱们能回慈音观就好了。”沛儿忍不住低声喃喃。
“嘘!别说这个,吃饭吧。”
饭后小太监来拿食盒时,沛儿按照顾嫦音的吩咐打听完事情,又忍住想要责问的欲望,带着笑脸掏出一小颗金子塞到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一改之前的不耐烦,低眉顺眼地先说起自己可能撒了吃食的错处,一副可怜模样道歉两句,接过食盒指天保证以后绝不再撒。
“那就辛苦公公了。”
……
等到酉时,顾嫦音也没听见太子召见的消息。
这漫长的一天总算是混了过去,主仆两个都有种逃脱牢笼的感觉。
楼里不断有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是许多脚步声,世家子们陆续离开。
顾嫦音耐心等着人都走的差不多才和沛儿出去。
她的脚还是很疼,勉强扶着沛儿走到半路就再也走不动了,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再过不久就要关闭。
沛儿索性蹲下来背着顾嫦音往外走。
在高楼之上看下去,宫道上的两人叠成小小一团,实在太亲密了些。
容晏微皱了眉头,很快又恢复成冷淡模样。
阿福连忙把手里捧着的披风送到容晏面前,让他转移注意力。
“殿下,风凉把披风戴上吧。”
说是贴身伺候,可阿福从不敢给容晏上手穿戴,因为容晏有个不能让人触碰的毛病。
手上轻了,披风被人拿走,阿福又上前把窗放下来些,刚好能挡住宫道上行走的人。
这个顾家公子,刚来就撞了太子殿下,当时就把他吓得不轻,生怕殿下发怒当场把人拖下去砍了,让他生生替人捏了把汗。
这会儿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让人背着走路,要知道太子就是因为小时候撞见上头那位和太监不清不楚,才落下不能被人触碰的毛病,因此也厌恶两个男人太过亲密。
阿福在心里叹了又叹,叹顾家时运不济,叹顾家子不够聪明多次冒犯了太子,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他试探着说道:“殿下,奴婢这就吩咐下去,明日都不许带奴才入宫门。”
他眼睛低垂,视线落在太子殿下把玩棋子的手上,耳朵支棱起来听音。
棋子被骨节分明的手不轻不重地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