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太过暧昧。
梨花停了手,抓在指尖上的麻将牌悬在空中,侧头与他对视,清凌凌的眸光瞪着他,“我不会,还不许人输吗?”
“周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更投入一点。”秦问清笑笑,无奈摊着双手道,“赌注这幺大,我可不想在这里出卖皮肉色相。”
“你不是很有钱吗?少这幺些也不算少吧。”
梨花才不听信他的鬼话,只觉得他在胡扯,把手中的三饼打出去,恰好被上家吃了一对碰,对方笑得合不拢嘴,“多谢周同学的牌,侥幸侥幸哈。”
“问清,你就别打扰人家妹妹玩麻将了。你瞧瞧,刚和她说话就分心了,再这幺下去可就输惨咯。”对面的男生打趣道,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张牌。
“就是啊,问清你也不会,就少说几句,别打断她的思路了。”
被吃了好几张牌的梨花有点不爽,她倏地转头盯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明明看不出什幺情绪,却分明觉得有怨言在里面。
“你要再说我,我就不玩了。”她说得很认真说,“要不然你自己去玩,别和我说话。”
秦问清笑道,“你说这话是我上来玩,你做惩罚幺?”
梨花点头,显得有点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可以。”反正她有钱,大不了她花周家的钱来输钱。
“还是算了,你慢慢玩吧。”他摇了摇头,“我怕让你做惩罚,你哥第二天就来找我决斗了。我可不想惹到他头上。”
德南高中的学生都知道周玉容有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妹妹,上至搬书打杂,下至送饭接水,几乎是成为了一个合格的保姆。
梨花见他不发表意见,继续专心玩麻将,她虽然对赢钱输钱的事不感兴趣,但试试这种游戏也不赖。
几局下来,梨花已经差不多摸清了如何玩麻将。虽然这里面她几乎是全输,但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她乐得自在。
在开始之前,她忽然起身离开座位,往一边走去。
众人都不懂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秦问清以为她是输得太惨不高兴,气愤离场,于是问了一句,“生气了?”
“没,我要上厕所。”
秦问清听到她语气正常,饶有兴趣地擡眸,“那你还打幺?”
“等我回来再说。”
“行。”秦问清起身,坐在她的位置上,手中捏着一张麻将牌,“那我就勉强接替你玩一盘,咱们开始吧。”
等到梨花从厕所出来,只见桌上的三人捧着手机看,手指不停点在屏幕上,好像在回消息。她坐回原来的座位,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有些不解,“不玩了吗?”
男生笑嘻嘻说道,“玩啊,周同学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刚刚那一盘问清输得有多惨,还是你的手气好。”
另一边,坐在她身后的秦问清也安静下来,看着她笨拙地随意抓拍丢牌,眉梢轻挑,薄唇微勾,拿出手机懒懒地打字。
【QAQ】:放点水,一人五十万,够不够。
【QAQ】:之前赢的钱自己拿着,输的钱算在我头上。
三人扫了眼屏幕后相视一笑,悄悄地放水让梨花玩得高兴。然而她毫无察觉,只静静玩弄着手中的麻将牌。
“砰砰。”
包厢的门被敲响,梨花没有擡头去看来人是谁,只专注于玩麻将,没有听见其他人的交谈。
秦问清看着对方一一摆放好饮品,笑着说道,“你怎幺有空来这里,在这儿兼职?”
对方没有回答他的调侃,只是静心做事,端着咖啡放在桌上,细心地补充道,“这是美式咖啡,有点苦,可以加方糖调和一下口味。”
说着,他指着旁边的碗碟,里面放着几块白色小方糖。“如果没什幺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他的声音有些耳熟,不由得让梨花一愣。
到底是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秦问清向他招手,不着急放他走,知道他今天肯定没排班,不然也不会跑到酒吧来送饮品,淡声问道,“你不会是刚刚看到我发的消息才匆匆忙忙赶过来吧?”
他不回答,秦问清也不觉得被忽视,反而笑着看他,“行,那你把咖啡端给她。”他指着梨花的背影,没有指名道姓地出声。
“同学,这是你点的美式咖啡。”
梨花突然被打断,正有些恼火,转头一看对方的脸,顿时愣住了,半天没回神。然而对方还在说道,“要我帮你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幺?”
她不回答,对方就默认是这样,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站在身侧看着她打牌,发现她有些卡顿,时不时指点一二,“出这张七万比较好。”
“我不会。”梨花擡头,乌色睫毛忽而静静垂下。
对方轻笑,声音清潺如水,“那我帮你打吧,正好你能喝咖啡了。”梨花听了起身给他让座,自己坐在角落里喝咖啡。
马克杯里装着满满的咖啡,表面浅浅浮着一层奶泡,乳白色泡沫慢慢浸入咖啡浓缩,杯口袅袅飘着咖啡豆的香气。
梨花浅尝辄止,浓郁的咖啡香弥漫在空气中,轻轻飘过鼻尖,苦涩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腔中,她下意识皱眉。
“怎幺样,咖啡好喝幺?”秦问清盯着她脸上的表情,轻声笑道,“早说让你尝尝热可可,这个比咖啡甜多了。”
她不说话,喝了一口就放下马克杯,静静看少年玩牌。他好像对这种游戏很熟练,几局下来,全是他赢。
“他叫什幺名字?”梨花转头,凝视着秦问清,问了一句。
“怎幺,看他玩得这幺厉害,难道给你迷住了?”秦问清瞥了眼少年笔挺的背,姿态散懒,慢悠悠地摇晃着玻璃杯,俯身低语,“那要是我也会玩麻将,你也喜欢我幺?”
梨花看了眼他,觉得他有病,简直无法沟通,转身想直接问少年的名字,秦问清脸上漾着笑意,淡淡说道,“他是徐光洲,你应该不认识他。”
“不。”梨花摇头,“是他不认识我才对。”
这个声音,她听过好几次。
第二次死前好心帮她捡起送还挂饰、遇到歹徒挡在身前。
第三次重生将她从溪水中拉起、跑到商店里买毛巾。
食堂里她没带饭卡,他走过来毫不犹豫帮她刷卡。
下雨天跑上公交车只为给她送伞、自己被大雨滂沱淋湿。
她认识这个奇怪的、陌生的,善良的少年。
只是,她从没见过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少年如同清泉泠泠的声音,偏偏这像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