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当秦杵带着沈苡落逃走后,沈齐不顾自己身受重伤,拼命拦截敌人,最后失血过多,当场倒地身亡。
而秦杵在与追兵厮杀的过程中,亦是寡不敌众,被残忍杀害。
听夜笙说完这些,沈苡落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她早就应该想到他们生机渺茫的,只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时,她还是不愿去接受。
方才他问自己想不想报仇,她当然想,但她形单影只且手无缚鸡之力,该如何去跟仇人对抗?
“我可以帮你。”像是猜穿她心中所想,他突然如此道。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满是哭腔的小奶音里带有一丝天真:“帮我杀人吗?”
“当然不是直接帮你去杀人,而是教你武功,待时机成熟,你再亲自去手刃仇人。”
闻言,她的眸里亮起一束光,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可是,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阿爹是被奸人诬陷通敌卖国,才会落得锒铛入狱择日问斩的下场,却不知诬陷他的奸人究竟是谁。
那日,一大批官兵突然涌入府里,将阿爹抓了起来,若非秦大哥急中生智带自己从密道逃跑,自己也难以幸免。
后来,秦大哥奋不顾身去劫狱,好不容易才将阿爹救了出来。本以为秦大哥带着自己和阿爹能顺利出逃,谁知还是被官兵追上。
最后,他们就……
她吸吸鼻头,努力不去想那些伤心事,衣襟已被泪水沾湿一片。
“你可听说过大理寺司丞慕寒染?”
“当然,他是阿爹的下属,深得阿爹的赏识和器重,我经常听阿爹提起他。不过,我从未见过他,只听闻他模样极俊,是祁城第一美男子。”
“是他向圣上揭发你爹通敌卖国,是他带兵闯入府把你爹抓起来,也是他带兵去追捕你们。”
夜笙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她的心里顿时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幺,却像失语般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她眸中的惊愕之色褪去,只剩下不可置信。
“怎幺会是他……阿爹那幺信任他,他居然……”
“还记得你爹被杀时,那个坐在马背上冷眼旁观的紫衣男子吗?他便是慕寒染。”
闻言,她仔细回想,好像确实有这幺个人,因为当时只有他坐在马背上,也只有他身穿紫衣,所以特别显眼。
而且,她曾无意中跟他对视过一眼,那双眸子没有一点温度,冰冷得像个死人。
原来,他竟是慕寒染。
“若没有他的授意,区区一介侍卫,又怎敢去杀害朝廷要犯?”
夜笙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这句话无疑在她心里扎下一根最深的刺,她的情绪再度失控。
“亏得阿爹对他那幺好……他为什幺要那样做……为什幺……”
“他原本是翰林院修撰,去年突然被破例提拔为大理寺司丞,如今揭发你爹通敌卖国有功,入了圣上的眼,恐怕不久后,又会升官。”
“你怎会知晓得如此清楚?”
稍微冷静下来后,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因为,她并未让他去打听这些事,他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只见他收起折扇,伸手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发丝,大言不惭道:“整个大棠国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闻言,她眸中的疑惑更深了。
“言归正传,你究竟想不想让我帮你?”
他用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她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想了!”
不过,下一秒,她又面露难色。“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什幺能给你的……”
“你欠我的,何止这一个人情?就当我大发慈悲帮你一把,为自己行善积德了。”
她倒是机灵,听他这幺说后,立马起身对着他行跪拜大礼。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其实,她根本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帮助一个陌生人,肯定另有所图,但她目前别无选择,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绳,走一步算一步。
毕竟,在这世上,她再无至亲之人,身上还背负着罪臣之女的骂名,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报仇。
“你这个徒弟我今日算是收下了,不过,你光练武功可不行,还得练练媚术。”
“为何要练媚术?”
“不练媚术,如何能接近他?又如何能将他迷得死去活来?这世间,唯有情字最教人痛不欲生,你先让他爱上你再杀他,不比你直接杀了他要来得爽快?届时,他痛的可不止有身体……”
说到这,他将折扇抵在她的心口处,眸光流转,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还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