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癌,4期

狄喧二十岁那年夏天,父亲和继母在一场车祸中丧生。各路亲戚在医院里呼天抢地,余光却瞄着校服尚有血迹、呆呆愣愣的沈葵。

狄喧远远站在一旁,看见沈葵的两个姨妈抱着她一顿阿弥陀佛的念叨,似乎她的生还是一场奇迹。

同父异母,他不认识沈葵的任何亲戚。

狄喧抱着胳膊端详,沈葵的眉眼与她们没有一丝相似之处,瞳孔深处还映着恐惧的弧光,如一弯月亮把他的心思照得透亮。

记忆中她总是这副模样,吃饭时咬着筷子不敢看他,怯怯的,密密的睫毛抖啊抖,小声地说:“哥哥,你总是不回来。”

却又在他洗碗时坐在水槽边上,掀起校服t恤,任由他肆无忌惮地抚弄滑腻的乳肉。洗洁精泡沫顺着淌过小腹,沈葵晃着细嫩的腿蹭他的后腰。

脚趾抵在裤腰边缘,打着圈搓磨。

狄喧的手被她抓着摁在乳尖,磨得掌心一片温热酥麻,刺激得他俯身凶狠地咬她的嘴唇。

喘气的间隙,妹妹一遍遍地喊他。

“哥哥……唔!哥哥……”

一只警惕心为0的小绵羊,被各路亲戚贪婪地围在中间,谁衔住这块肥肉,谁就能获得那笔丰厚的赔偿金。

父亲的后事由几个叔叔操办,诉讼费、医药费、丧葬费等一长串数字横在他眼前,如越烧越旺的火堆,而单薄的父子情分像青烟一般散去,露出底下瘢痕累累的童年时光。

从此以后,总算是解脱了。

狄喧舒了口气,扭头瞥见沈葵的两个姨妈各拽着她一只胳膊,争着要把她带回家去住。而沈葵被姨妈的唾沫星子喷了满脸,正无助地掉眼泪。

狄喧拨开吵闹的众人一步步向沈葵走来,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别哭了。”

他接到电话时在洗澡,随便套了件地毯上买的背心短裤就冲来医院,见沈葵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才落了大半。额头上沁着层薄汗,衬得琥珀般的眼也湿漉漉的。

沈葵狼狈地眨眨眼,仰起头以目光乞求他带她离开。

狄喧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唇角,伸手来接沈葵的书包,沈葵却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手心,身体紧贴着他,似是找到了依靠。

狄喧一愣,连眼角都不禁弯起来,转头却被沈葵姨妈劈头盖脸地甩了个巴掌。

左脸火辣辣得疼。

“你这个小白眼狼,你爹死前没见你给什幺好脸,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啊?扫把星,克死了亲妈不说,现在连你爹和后妈都克死了,还有脸凑到你妹妹跟前来显摆!”

沈葵下意识就要张嘴反驳,擡眼却看见狄喧眼睑颤颤,一点点松开了握着她的手。

姨妈硬将沈葵拉走,剩下狄喧一个人站在人头攒动的走廊里,被所有人小心而同情地打量着,他突然感觉浑身发冷,很想吐。

当天晚上,姨妈就敲开了狄喧的门,赔起笑脸好话说尽。眼泪汪汪的沈葵被一把推进狄喧怀里,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攥着张医院的诊疗单。

骨癌,4期。

沈葵坐在他腿上等他看完,小心地亲着他挨巴掌的那一侧脸颊。狄喧颤抖着手将诊疗单折好,沈葵滑落到他腿间,手指若有似无地抚上裤腰边缘,却被他猛地攥住手腕。

狄喧一把将妹妹拉起来,捧着她的脸接吻。

沈葵眼前一片黑,只感觉有温热的眼泪划过脸颊,牙齿被他撬开,侵略似的占领,裹挟着无比清冽而霸道的少年气息。

狄喧永远忘不了带沈葵去医院检查的情形。

灯光全暗,圆筒式的高精尖扫描器划过,沈葵全身闪着星星点点的蓝绿红光,像圣诞树一样被癌细胞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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