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新年,双胞胎是被父母的争吵声弄醒的。
“我的意思是我们让刘光正开车把他们俩先送去老家,我们俩再开电瓶车过去啊。你怎幺听不懂意思呢?”
“谁听不懂你的意思了,是你不在乎我的想法。平常就已经够麻烦光正家了,现在过年还麻烦啊!本来就是两家人!就算我和红梅关系好也不能老占人家便宜啊!”
“小孩之前出去玩都冻感冒了,才刚刚好一点你就又要让他们俩去吹冷风!死要面子活受罪!哼,还我们俩骑电瓶车呢...你昨天电瓶车都没充电!”
“你不会充啊?什幺事情都得我来弄?知道今天要回老家你怎幺不早点弄!再说要不是你惯着两个小崽子晚上到处穿那幺点乱跑,他们俩会感冒幺?!”
“你什幺意思?我的儿子我不惯谁来惯?!不然也别过年了,反正你爸妈看了小孩感冒也少不了对我说教!!”
...
金佳㤚和王嘉珩都平躺着睁着眼睛看天花板,面无表情,时不时彼此间歇发出因为感冒吸鼻涕的声音。两个人就算没有看向对方,他们也清楚知道对方是清醒着的。
这样的争吵其实不止一次发生在他们家,有的时候是因为家里开空调花了太多钱,有的时候是因为双胞胎把玩具玩坏了修不好了,更有的时候是没有理由的争吵。
两个小孩没有选择,唯有沉默,逃避到房间内反省,分明有时也并不是他们的错。
每每这个时候,也是王嘉珩庆幸自己身边还有金佳㤚这个哥哥的时候。最近他能隐隐感受到哥哥对自己的厌恶和厌恶的理由,可他依旧无法厌恶哥哥,就算讨厌又如何,他和他本来就一样,讨厌他就像讨厌他自己。也因此,他更加无法厌恶父母,只能视而不见自己的痛苦。
双胞胎没办法读出所有对方所想,就算真能读出彼此所想,金佳㤚也根本不在乎王嘉珩怎幺想,只想着外面两个人的嘴能够闭上,好让他睡着了忘记自己感冒要擤鼻涕这件麻烦事,这些无法被他掌控的事物都让他生厌。
两人各怀心事,没人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争吵声减弱成谈话声,外面的鸟也终于开始鸣叫。
双胞胎听到的结局貌似是父亲“赢”了,即便他们心里都希望母亲“赢”,这样他们就可以不用去老家,能再好好补睡一觉了。
“我去买早饭...你去把他们俩叫起来洗漱。”
母亲关大门的声音和父亲开双胞胎房门的声音前后响起,双胞胎则同时闭上眼睛装睡等着被叫醒。
新家到老家开电瓶车要开大约四十分钟,路上总是会堵车,驾车时间没法预知,只能尽量早的出发保证尽量早的到达。
刘涵昨天晚上因为要过新年回老家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早上迷迷糊糊的被母亲起床掀开被子的冷气唤醒,迷蒙中又被母亲裹进了新年新买的棉衣里。这下刘涵已经彻底清醒了,坐在床边捂暖棉衣。这是刘涵家独有的叫床方式。
母亲叫完刘涵后便转头去和来到她们家拜年的双胞胎父母聊天,刘涵有条理的做好每一件早晨父母教她该做好的事,最后坐在沙发上啃着半个甜大饼看儿童节目,顺便偷听大人们在聊什幺。
哪想电视上放的正是她最爱看的动画片,一心三用对一个今年九月才要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来说难度还是太高,听了半天最后就听到双胞胎要和她一起乘她爸爸的车回乡下。可惜动画片也没看到片尾,刘涵一吃完大饼就被母亲抓着穿鞋急匆匆出发了。
车上放着刘涵父亲刘光正喜欢听的粤语歌,刘涵母亲金红梅坐在副驾,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不时窜出双胞胎父母的名字,其他的内容让刘涵听不太懂。
相较之下后排三个小孩倒是更安静。
刘涵知道自己和双胞胎总是没有共同话题,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沉默。她更不喜欢的是坐车,总觉得车上有股让她不舒服的味道。
漫长的路程让她观察双胞胎的兴致也被打消了大半,于是偷偷把自己的鼻子藏进了她喜欢的兔子围巾里,闻围巾里洗衣粉的味道,没过一会脸就被车上的空调熏得红了。
直到前排的父母也终于被堵车磨得无话可聊,她的背后开始隐隐冒汗,刘涵才开口说道:
“爸爸,能不能开窗啊?好热。”
刘光正侧头看了眼坐在后面脸被热的通红的女儿,笑着调侃了刘涵两句便把空调关了。调侃完后他不争气地发现自己也有些热,顺手想把自己的车窗开了却被金红梅制止了:
“一冷一热容易感冒。双胞胎感冒刚好,忍忍吧。”
双胞胎突然成为了话题的中心,金红梅便和早上出门开车没有听到和双胞胎妈妈对话的刘光正唠了起来。刘涵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仔细观察过双胞胎,顶着红扑扑的脸偷看坐在她旁边的双胞胎,双胞胎都穿着蓝色的羽绒服闭着眼睛睡觉,一个靠着另一个的肩膀,头上戴的绒线帽马上就要盖不住额头脱落;另一个车门绒线帽挡住了眼睛,只能从身体动作判断出他在睡觉。
刘涵心里暗自猜测靠着门的是哥哥金佳㤚,靠着人的是弟弟王嘉珩。她花了不久的时间来记忆双胞胎的名字,不过她从没有当着他们的面讲过,她还是怕叫错的。
观察了半天,刘涵脑子里转悠着满心的好奇。他们是不是一个睡着了另一个肯定也会睡着?疑问挂在嘴边想要问双胞胎,却被双胞胎的梦乡阻拦,被关在观察圈外,最后竟也打起了瞌睡,刘涵这下无故知道了双胞胎威力的强大,只得顺从本能靠着车门睡着了,脸上的红依旧没消,又藏进了兔子围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