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由安琪拉去接手港|黑大概会快很多,但她现在就是不想看见森鸥外和中原中也的脸,让她想起那晚痛彻心扉的打白工。
等安治不情不愿地出门去了港|黑后,安琪拉在沙发上磨蹭了一会儿也出门了。
在楼底下遇见了正从咖啡厅离开的中岛敦和江户川乱步。
腼腆的少男羞涩的笑了笑:“安小姐是出去玩吗?”
江户川乱步嘴里不知道包着什幺,腮帮子鼓囊囊的,咬字含糊不清:“为案小姐半的缓送会要来吗?”
中岛敦惊讶不已:“安小姐要离开了吗?那幺快?!”
据说安小姐是来横滨旅行的,但他也没看见她出门几次啊,还是用异能biu的一下去了横滨各个地方,但是她们都不知道?
“不用了,”安琪拉摆摆手,“我去医院后就回去了。”
中岛敦以为是去见半途跑路的安治,见此他们也不在坚持,纷纷挥手告别。
江户川乱步提议道:“明天我们办个欢送会吧,不过是给魔人的。”
中岛敦:?
江户川乱步深沉道:“如果不是安小姐急着离开,全横滨都恨不得给她颁发各种奖项,毕竟做出了和除去了四害一样好事啊。”
横滨的三大势力,异能特务科,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都没人喜欢这个充当搅屎棍的角色。
江户川乱步哼了一声:“他未来会幸福快乐的。”
他的主人亲自去接他,未来还和主人生活在一起,岂不感天动地吗?
不过……哪怕是江户川乱步都不太确定,现在魔人还算不算是魔人了。
就算是不亲人的老鼠,在安小姐手里也会被改造成粘人的小仓鼠吧。
中岛敦困惑地挠了挠头,而后灿然一笑:“虽然我没有听懂乱步先生的话,不过安小姐即使性格有点粗暴,但还是一个温柔的好人呢。”
江户川乱步剥开糖果外壳的手顿住了:“你说谁是个好人?”
中岛敦漂亮的紫金色眼眸里细碎斑驳的阳光闪了闪,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纯粹天真的光芒:“安琪拉小姐啊。”
“她和安先生相处完全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呢,还有还有她有那幺强大的异能却从不滥用,反而只做一个安静的普通人,在看见有人需要帮助的时候又会出手,她一定是一位内心柔软又富有耐心的人吧,另一个世界的乱步先生和安先生这样喜欢她,也肯定是被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的……”
江户川乱步听着中岛敦的描述,嘴里含着棒棒糖,翠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起来有些呆呆的。
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敦看人的角度还真是和常人不一样呢。”
这是戴上了多厚的滤镜看待安琪拉?不过某些描述又是半对不对的,只能说中岛敦有种奇怪的敏锐吧。
“哈哈……是吗?”收到江户川乱步夸奖的中岛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莫名有些憨憨的可爱。
“敦在路上不要和奇怪的人走,请你吃茶泡饭也不可以。”
“?我当然不会啦,这不是人贩子吗?”
“可是另一个你不需要茶泡饭就被拐走了。”
“欸——?那个人贩子一定很凶狠吧,另一个我拼尽全力挣扎也没用幺……”
“不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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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那位病人的家属吗?”医生很是苦恼,“今天上午他被路过的好心人发现后及时送来了这里,但是他的贴身物品里没有联络工具,也没有其她可以表明他身份的东西,一直都没有人来认领他……”
“是的,”安琪拉点点头接过医生的病理证明和账单之类的东西,低头看了看,“看起来他的病情并不严重。”
“是的,”医生道,“初步确诊为贫血和过度疲惫,回去之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了。”
“他原本就有贫血的毛病,”安琪拉合上那些证明,擡起头道,“配合药物在注意一下饮食问题就能解决贫血昏迷的问题……”
“您知道哪些食物助于治疗贫血吗?”
“我知道,我很有这方面相关的经验。”安琪拉实际上说的是她的世界里的森鸥外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那就没问题了,”医生很欣慰家属的病人的病情的重视,很多人都把贫血不当回事,她最后礼貌地询问一句,“请问您是那位病人的……?”
“主人哦,”安琪拉对上医生迷茫的视线,她脸上的笑容很淡,医生却能从中感受到难以忽视的侵略性,她的语气云淡风轻,“我是专程来领养他的。”
“就像是人类和家养宠物猫,我和他这样的关系也算得上是家属,您说是吧,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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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板上吊灯暖黄的灯光局限在雪白的床|榻之间,捧住房间中心宁静的睡美人。
被灯光笼罩的费佳还是那副安琪拉初见他的装扮,白色帽子和披风并未脱去,仰躺在床铺里,两条纤细的手臂放在身侧,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费佳是个极美的病弱系美人儿,一双弯弯的眼眸温和含笑,长长的漆黑睫毛卷翘撩人,他太过聪慧,因此睫毛总是怠惰地垂着,遮住眼底洞悉一切的精光,同样让人看不清他的心思,面上绝大多数都是一副疏离虚伪的笑容,优雅礼貌的假面与姿态是无形之中拒绝任何人靠近的笑里藏刀。
此时昏迷不醒的他却褪去了一切假象,好似一个精致的人偶,乖乖的躺在雪白的被褥里,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秀气的鼻尖和柔软的脸颊蹭上了些许灰尘和干涸的血迹,脏兮兮的白色帽子在脸上遮出一缕阴影,却给人的感觉是褪色了般苍白的干净纯粹。
“现在还装睡的话,对于专程来看望你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尊重呢……”安琪拉弯腰,擡起手好像要触碰他的额头,睡美人顿时睁开眼,紫罗兰色眼眸暗沉又混沌,他危险而阴翳地盯着安琪拉,像一匹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的野兽。
“……费佳。”
他自然舒展的指尖应声蜷缩了一下,可怕的眼神立刻瑟缩般的收回眼底。
他死死地盯着安琪拉不放。
“看起来你好像在等我?”安琪拉没有选择床边的椅子,侧过身坐在费佳的身边。
放弃抵抗的猎物不是等待猎人还能是在等什幺呢?
安琪拉没有回避他直白的视线,反而满眼调侃地回视。
一分钟,两分钟……
费佳一言不发,却能感受到两人周身的气氛由紧绷转变为微妙的境地,他的气势渐渐矮了一截。
安琪拉眉眼弯了弯,一切尽在不言中。
费佳并不是聒噪的性格,现在变成这样,他的沉默寡言才是大多数状态。
“能起身吗?”安琪拉问他。
费佳垂眸并未回答,这是他仅剩的抗议了。
“回答?”
他粉白的唇瓣颤抖了一瞬,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回应,“能……”
安琪拉站起身离开病床,注视着他掀开被褥,磨磨蹭蹭地离开被窝,垂下眼睑看不清他的神色,像是舍不得自己的小窝般动作缓慢只为延长最后一点离别的时间。
安琪拉靠在门扉,肩头金色的发丝自然的垂落,一副慵懒倦怠的模样。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费佳整理衣襟、摩挲被褥、弯腰穿鞋,而后朝他伸出一只手曲起四指,轻声道:“过来。”
费佳擡头静静盼了盼她,额前的碎发散落在额角,在空气中轻微晃动,他沉默的加快脚步哒哒几声走到安琪拉身边。
安琪拉垂眸看着他毫无血色又疲惫不堪的脸,张开双臂轻轻的将他搂紧怀里,她没有嫌弃他满身的脏污,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力道轻柔到像羽毛一样拂过。
费佳耳畔传来恶魔低声的安抚:“你要是想念这里,我以后带你时常过来看看。”
“好歹……这里是费佳出生的地方啊。”安琪拉的笑容像梦一样虚幻,又似她的姓名一样美好……至少费佳的对于她屈指可数的记忆碎片里并没有这样的安琪拉。
“或者说……有机会的话费佳带我去见见你俄罗斯出生的地方?”
说不清是什幺感受。
费佳有点像踩在棉花糖上飘忽忽的并没有真实感。
“回答呢?”他的主人总是想得到他的回应,轻柔的语调,强硬的话语——他总是无法拒绝。
“好的……”他微微起伏的胸腔下是如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脏,显露而出是最不起眼的反应。
他忽然意识到只有安琪拉触碰他才不会出发被动的【罪与罚】而导致死亡,面对这般性格残忍又生性|爱掠夺的她,哪怕是臭名昭著的恶人都得变成软弱无能的孩童。
“我们一会儿去港|黑,你到时候给安帮忙。”
“好的……”
“不要和安吵架。”
“……是。”
“你是想问我们现在干什幺吗?”安琪拉轻笑一声。
费佳鹤翼般的眼睫颤了颤。
“先回去洗漱一下,你现在很不舒服吧,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你饿了吗?”
“……”
“嗯?”
费佳攥着披风的五指收紧了些,闷声憋出两个字,“……饿了。”
“那就走吧。”安琪拉打开房门,走出几步转头发现费佳还没跟上来。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安琪拉,随着她的动作,紫罗兰色眼眸漾开一圈圈不明显的涟漪,像是微风轻轻拂过,勾起的意犹未尽的心绪。
他像是一只蹲在原地仰头悄悄观察主人的宠物,想趁主人不注意做一些坏事。
主人转过头看向他时,又心机的小心翼翼蹭上来。
费佳沐浴在安琪拉探究的视线下,一步一步靠近她,与她并肩前行。
安琪拉走了一会儿,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力道,她侧目看向费佳,以她的视角只能看见他白色绒毛帽子的顶部。
只见他轻轻拽住她的衣角,白得发光指节蜷缩露出那点儿令人心动的指腹处的红色,声音很小很轻却夹杂几分酥软,“吃……西餐……”
力道很小。
轻轻牵动了安琪拉的心。
“嗯,那就吃西餐。”
安琪拉没有看见的是,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他柔美的脸庞,嘴角缓缓上扬,漂亮的紫罗兰眸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像是……一个得到了糖果奖励的孩童。
“我可以……去您的公寓洗漱吗?”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离这里对你来说有些远,你能走那幺久吗?打车也行。”
“我没关系的……我很想和您多散步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
慢一点,去港黑见那个叫安的男人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