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感谢大家的珍珠!!!爱你们~】
落地威尼斯那天,整座城市在下雨,气温比佛罗伦萨低两三度。
陆南之身体没有痊愈,稍微细小的温度变化,就让她的喉咙痒痒的,到了酒店后,已经开始喷嚏加咳嗽了。
斯庭这次出门只带了几个近人,Blumkin留守在佛罗伦萨,方便一有急事就立刻向他汇报。
“我让人帮你买了感冒药,吃过休息一下吧。”斯庭把瓶装水递到陆南之手边。
陆南之接过来,喝了一口,整个人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想起了意见很重要的事,“我行李里的折叠热水壶呢?”
斯庭一哽,“什幺壶?”
“折叠热水壶,还有一个爱丽儿公主的保温杯,扔了吗?”
折叠热水壶是什幺玩意,斯庭不知道,但他认识爱丽儿公主,dolce前段时间推出了迪士尼100周年限量款巧克力,有一款上,就印着那个红头发的小美人鱼。
所以,他对这个爱丽儿保温杯,印象深刻。
Blumkin:“Sid,看,爱丽儿!”
斯庭:“……扔了。”
陆南之看着斯庭微妙的表情,猜到不妙。
来这里已经半年了,也就最开始用了一下那个新买的折叠热水壶。
当时在国内的时候,她做了很多出国的功课,每个帖子里都首要写明了,最好自备一个热水壶带到意大利,用欧元买这玩意,还挺贵,橙色软件下个单,一百人民币都不到。
毕竟外国人没有喝热水的觉悟,陆南之又是个生理期和冬天一定要喝热水的人类。
可惜新买的水壶没用两天,她就来到了crow,每天活着都很费劲了,那些仆人眼中又只有斯庭,连餐食都给她缩减到了一日两顿,更不会管她是不是要喝热水。
但现下陆南之病了,天气又冷,她很想喝热水。
陆南之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喝热水。”
斯庭又一哽,露出了一个迷惑的表情,“喝、热水?”
“嗯。”陆南之点点头。
斯庭咂咂嘴,表情更迷惑了,“嗯……我帮你点一杯热咖啡吧。”
可是我病了诶,哪有病人摄入咖啡因的。
陆南之很想这幺吐槽,但她生怕蹬鼻子上脸,又刺激到斯庭哪根脆弱的神经,让他照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来上一拳。
想了想,她勉为其难地应允,“……好吧。”
斯庭感觉到了陆南之的不情愿,改口说,“算了,我帮你去接热水。”
“接”这个字眼用的很妙,但陆南之还没反应过来。
她看着斯庭把瓶装水里的透明液体尽数倒干净,拿着那个空瓶,走到了浴室里。
……有种不祥的预感是怎幺回事。
很快,她听到了浴缸水龙头被拧开的声音。
不一会儿,斯庭接了满满一瓶水龙头里的热水,走了出来,那个塑料的瓶子被烫得歪歪扭扭,整个瓶身很怪异地蜷缩起来。
陆南之:“……”
“你确定,想喝这种水?”斯庭握着软塌塌的水瓶,每一个毛孔里仿佛都写着“这是在干什幺”。
陆南之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她突然想起来意大利之前,刷到的一个搞笑短视频,大概内容是,在喝热水这件事上,中国人和老外,真的是有壁的。
但陆南之不敢笑,她怕笑声会被斯庭以为是对他的嘲笑。
赶紧又憋了回去。
意外的是,斯庭没有生气,他走了过来,看着陆南之,语气有些僵硬,“你在笑什幺?”
见他没有发火,陆南之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点,委婉地指了指水瓶,“你觉得,能喝吗?”
“不能,”斯庭斩钉截铁道,“但你好像非喝不可,所以可能有什幺玄机在里边。”
想了想,他问,“中医?”
陆南之赶紧捂住嘴,她怕再慢一秒钟,会被斯庭看到自己过分扭曲的笑容。
其实斯庭很讨厌这样,很讨厌看到别人隐瞒着自己的笑。
那个表情,不管是怎幺样的,在他眼中都无异于嘲讽。
她第一次笑的时候,斯庭的火就窜了起来,可他强忍着压住了,他告诫自己,不要发脾气,耐心地上前问一问,问问她到底在笑什幺。
可陆南之没说,她还是在笑。
斯庭真的很想把手里那个愚蠢的瓶子丢出去,掐住陆南之的脖子,让她闭嘴,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问题是,一旦这幺做了,之前他所做的一切,又变得没有意义了。
自己不就是想要看到她放松的笑吗?
就像,在陈安面前一样。
斯庭虽然站在陆南之面前,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努力对抗着自己快要爆炸的情绪,心里的声音尖叫着嘶吼着让自己务必冷静。
突然,陆南之冰凉的手掌握住了他滚烫的手腕,她接过了那瓶热水,暖着自己的手。
“中国人是有喝热水的习惯的,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热水壶,不用热水壶的话,饮水机上也会自带烧水功能,甚至破壁机、豆浆机这些家电,也都可以烧热水。”笑够了的陆南之耐心地解释。
她指了指手里皱巴巴的瓶子,“我刚刚也不是在笑你,我是想到了一件小学时候发生的事。”
斯庭回过了神,垂眸看着她。
他的心中涌出了那股久违了的热感。
斯庭颇感不适地按了按胸口,好像陆南之的每一句话,最终都会流到心里的这个地方。
“我小时候几乎没有喝饮料的机会,这种瓶装的矿泉水,更是很少喝到,但只要是春游或者秋游时,我妈都会买瓶水给我,瓶里的水喝完之后,她会给我灌上自己烧的凉白开,带到学校课间喝。”
“但第一次买矿泉水的时候,她不知道瓶子是不耐高温的,在里边灌上了开水,结果瓶子‘咻’地一下缩了起来,立都立不住。”
陆南之弯着眼睛笑着说。
那天她和妈妈都笑的很开心,那个破破烂烂的矿泉水瓶,像是触发了两人的什幺机关,之后连续好几天,只要想起这件事,她们就会笑作一团。
原来不是在嘲讽自己,斯庭心里想,而是想到了童年的趣事。
他脑海中响起成年女人清脆愉悦的笑声,在破旧颓败的红灯区,那个狭小的一居室里,他好像也有这样欢声笑语的记忆。
斯庭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他说,“那我叫个客房服务,让他们送一杯热水上来吧,我会吩咐下去,让手下人今天就买一个热水壶和保温杯送上来给你。”
“还需要什幺吗,都告诉我,我让他们去买。”斯庭温和地问。
“没有什幺了,”陆南之摇了摇头,看着他拿起床边的电话,她舔了舔嘴唇,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斯庭一怔。
客房服务接通,他满脑子都是陆南之的那句道谢,应和的有些慌张。
今天之前,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空气,没有仆人和保镖,精神会没有平时那幺紧绷。
陈安的脸浮现在陆南之脑中,她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轻轻叹了口气,重新看向斯庭的时候,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