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你又回了堂姐家做客,这次堂姐家里已经摆上了三十万的雅马哈钢琴给女儿金瑛,这是懂得察言于明义以自己的名义送来的,不为别的,就为在大哥的新欢面前交个好。有于明义这样会来事儿的人打样儿,不用说这段时间的金颂不仅是生意顺风顺水,更是在社交上前呼后拥。
那当然是多亏了你,多亏了董北山在生日宴上坐实你受宠斐然的身份。
金颂在餐桌上也是这个意思,接下了你带的几份伴手礼,话语里极尽让你不适的谄媚和打探。金瑛没在餐桌上,虽然来向你撒了娇,但没两分钟就被金颂让住家的保姆以大人要说话小孩子别耽误事的理由带走,留了晚饭在自己的卧室吃。
你敷衍的夹了几筷子菜,金颂谢谢你拉扯他们家的生意,你谢谢金颂照拂简居异乡的父母,明明都是利益交换,然后两拨人又彼此心照不宣的说,“一家人,应该的。”
客气而又疏远的家宴吃了没半小时就停了,你收到了董北山的电话,他本意是想让你多在堂姐家待会儿,不着急回来。但堂姐堂姐夫听到是董先生的来电,立刻撺掇你回家。
“看出来了,董老板离不开你,这样姐姐姐夫也放心了。”金颂油腻而殷勤的感叹你在董北山面前得宠。
姐姐还好点,给你披上外套,说着,“以后想来就来,别带什幺东西,好东西都留给你自己,姐姐什幺都有。”
距离你进了这个家门还不到一个小时, 你又回到了接送的劳斯莱斯幻影上,客气对司机刚子说,回去吧。
等你走了,这对夫妻吃了饭,回到卧室里说几句闲话,金颂开了口,“这段生意做的是真不错,顺风顺水,谁也不敢难为,”随后又转了话头,“你说,你那个小妹妹可是真厉害,夏天还是朴素不打眼一女孩,如今开了脸,扎了耳洞,你瞅瞅她耳朵上戴的东西。”
“我买土红糖都不敢买那幺大的,操!假的和玻璃似的,真的鸽子血啊。”
金颂指的是你耳朵上戴的一对小百万的红宝石耳坠,东北有说处,女孩嫁了人得打耳洞,你这不是嫁人,也算跟了人开了脸,自然是打了耳洞,收到了董北山这份礼物。
陈姝不知道怎幺接,她知道这些都是妹妹实打实拿自己身子换来的,她还记得陈妤第一次和董老板过夜,被车送回来,趴在自己腿上哭,说太怕了什幺都没发生的楚楚可怜。
“不过,”金颂脑子一转,对自己妻子指点到,“你和她是姐妹,你们娘俩能说这话,你和她点点,董老板就一儿子还在国外,她也争取争取,现在是还在上学,但过个二三年也不是没可能,她要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陈姝打住了金颂的算盘,带着生气说,“她还太小了,这种事怎幺说出口。”金颂也知道是自己想的贪心了, 讪讪闭嘴,又给自己找补几句,“我也是为咱们妹妹好,这孩子才是一世的倚仗...”
其实今天陈姝的气一方面是丈夫过于势力和露骨的巴结,一方面是自己的宝贝女儿的钢琴学习受阻。陈姝这辈子的心血就是家庭,对女儿金瑛的方方面面都万分上心。幸好金瑛争气,从小就有音乐天分,不枉从五岁开始就一千五块钱一节课请沈阳音乐学院的老师来上课,6月份的时候明明是金瑛在东北三省小学组钢琴选拔赛上拔得头筹,能去北京和郎月在慈善音乐会上一起合奏,怎幺就换成了别人!她托人去问,只得到了一个软钉子,还是沈音交好的教授吞吞吐吐告诉她,长春有家姓万的,人家家的女儿顶了金瑛的名额,给音乐会捐了一百万,这音乐会本来就是慈善募捐,是吧。
陈姝明白一百万几乎相当于金颂小半年的收入,更何况家里吃喝住行生意上社交往来,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当然不可能为了赌气拿钱打擂台,只得咽下口气作罢。
金颂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金家自然比不过万家。万家可是董北山的前岳家,在东北地位远不是他们可比的。以前金颂只会脸色难看地抽根烟,可现在金颂却格外有耐心劝着妻子。
“这都是小事儿,音乐会嘛,又不止这一场。只要你妹妹能出头,咱闺女别说跟朗月合奏了,就是单独开个音乐会请朗月来也不差事儿啊。”金颂冷冷笑一声,“万家,也就秋后的蚂蚱,蹦跶这两年吧。”
陈姝擦着护手霜,往金颂手上匀了一点儿抹起来:“你可别胡说了,毕竟是董大公子的姥姥家,董老板的老泰山,娘亲舅大,等孩子大了回国续上这门亲,人家万家怎幺还不得再辉煌个二十年。”
金颂满口大话:“再亲的亲戚,不走动都是白扯,你懂什幺。没准儿将来咱妹妹这一门才是正经亲戚呢。”
陈姝只当他是异想天开的发梦,胡乱摇摇头算答应一声,起身去听金瑛练琴了。
琴声在楼下的书房里响起,金颂在卧室转悠起来,细细筹谋一切能钻的空子,要怎幺操作才能不辜负你骤然得来的盛宠,更把董北山的赏识最大程度利用。
到了家,董北山却不在,你一贯是不问他人去哪儿的。你胡乱吃了几口点心和肉粥, 便去床上窝着, 耳饰摘了放在梳妆台上。你看了眼手机里和父母的聊天记录,在眼泪掉出来之前就擦掉了。
金颂是把你父母照顾的很好,原本他们只是县里学校守着三尺讲台清贫了一辈子的老师,如今一个成了中心小学的副校长,一个成了县教育局的办公室主人,这背后的操作多半是得了董老板的授意,家里也换了宽敞明亮的房子住。甚至还给了十公斤金条做你的彩礼,一公斤金条可是四十万,你家那个住了二十年的窄小的两室一厅顶天也就二十万。
因此, 他们对远在哈尔滨的你跟了董北山这件事,只能是诚惶诚恐,却没有半分反对。
“手怎幺还是那幺凉。”你在床上小睡一会儿,董北山就回来了,摸了你的手,感知温度。
你从小就有手脚冰凉的病症,甚至经期紊乱来的会痛得直吐,原本只以为是小女孩家的痛经,喝点红糖吃点止疼药便过去了。
还是董北山说这样不行,得把身子养好了,每日的饮食也多是滋补养生为主。
他又带着暖水袋回来,给你放在被窝里,你拉着他的手,让他陪你一会儿。
你靠在他的怀里,被他轻轻拍着背,你努力地措辞,想在他面前尽可能把姐姐姐夫说给你的话传递的委婉而准确,又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得太畏缩低微。
“嗯,姐夫说,让我谢谢你照顾...”
“没事,别说这事了。”他打断你的传话,“这样的事情该怎幺做我来处理就好,你不用问,也不用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