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去,只见对面坐着一位青年男子,相貌俊朗,风度翩翩,身上那考究的文士衫更是证明了此人非富即贵。
如果放在平时,我可能会欣喜到又一只肥羊送上门来了。
可现在,把柄落在人手,我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当下皱着眉头,装傻道:“大官人,俺可是个本分人,什么都不懂的,您可不要欺负俺。”
他拂了拂衣袖,眼里精光一闪,冷笑道:“本分人?一个能把饱学的贡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分人?今天本公子倒是见识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我拖延道:“您对小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么是认错人了?”
说着,就开始偷偷地四处张望,看好地形准备溜。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我要跑路,难道你一个文弱的书生能追得上吗?
谁知我刚一抬腿,就听到他说:“你不要想溜,信不信我现在就大声呼喊,把满条街的人叫出来抓你?”
我一听这话,就泄了气,刚抬起的腿立刻收了回来。
陪着笑脸说道:“看您说的,小人又没干什么坏事,哪里用得着逃跑呢?”心中着恼,恨不得一拳将眼前那张俊脸打成个猪头。
咳咳,这家伙怎么这么厉害?
刚有一点小动作,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要是先前那帮书呆子有他一半的机智,也不会被我耍得团团转了。
他双目一瞪,盯着我道:“还在狡辩?我在旁边盯了你很久了,不过半个时辰,就骗了七个学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糟糕,刚才只顾骗人骗得高兴,却没发现还有双眼睛在盯着呢。
乐极生悲,果然是人生至理呀。
不过,老兄,我骗了可不止七个人呀,前面几个你还没看到呢。
事到如今,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得,我只有想办法以理服人了。
我收敛笑容,正襟危坐,说道:“公子此言差矣。在下和那些学子,公平交易,明码实价,何来一个骗字之说呢?我们也没有强买强卖,一切但凭自愿,白纸黑字,写得是清清楚楚,公子您就是把我送进官府,又能怎样呢?想这些学子们,什么都没付出,只是动动笔、画个押而已,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大家你情我愿,其乐融融,公子您又何必横插这一脚呢?真要是把事情闹到官府去,在下也能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错。
到那时,鸡飞蛋打,不仅那几位学子名声受损,恐怕公子您脸上也不好看吧。大家都会说,您是嫉妒那些学子们的才学,所以才想出这个办法来排挤对手。公子,您说是吗?换句话说,你见过有我们这样的送银子上门的骗子吗?要是真有这样的骗子,在下情愿天天被骗。”
他听了之后,再没有之前的镇定了。
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指着我的鼻子,颤抖着说道:“好,很好,你好狠呀。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家丁,竟然能将我逼到如此地步。好,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请你凭良心说,你做的这些事,对吗?如果仅仅是被骗了银子还好说,总可以再赚回来的,所遭受的不过是一时的困窘而已;可你这样做,等于是把那些士子们未来的幸福都毁了。你能心安理得地用他们的血泪换来的银子吗?”
呵呵,说的还满严重的,难道我是吓大的吗?
听到这里,我不由冷笑道:“这位公子既然口口声声说我毁了这些学子们的幸福,好,那我问你,那位老丈要嫁的只有一个女儿,对吧?”
他摸不清头脑,不知道我又想出了什么诡计,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长笑一声,反问道:“既然只有一个女儿,要嫁也只能嫁一个夫婿,又怎会像你所说的那样,毁了那七个学子的幸福呢?”
他听了之后顿时语塞,我继续说道:“即使他们中有人能考中,即便是说娶那位姑娘等于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但那也仅仅是牺牲一个人的幸福,但却使剩下的几人可以用得来的钱能够安返故里,养家糊口。这能说是害了他们吗?更何况与富商结亲,是多少贫苦子弟都求之不得的事。公子您衣食无忧,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在你看来,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他们呢?你可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吗?”
他显然被我的一番话给震住了,脸上阵青阵白,说不出话来。
我痛打落水狗,一把抓过坐在旁边偷听的一个家伙,喝道:“你,就是你,别再用袖子蒙脸了。我早认出你来了,你就是那第一个签下契约的人。你过来说说,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骗的?”
“咦?”那个冥顽不灵的公子哥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把掀起那个倒霉蛋的衣袖,惊道:“朱兄?怎么是你?难道你也签了那个契约了吗?”
那个朱兄见已被人认了出来,羞愧地低下了头,嗫嚅道:“原来...是蔡...公子呀,徽州...一别,好久...不见了。”
好家伙,原来这俩人认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袖起双手,站在一旁看这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如何面对这尴尬的情况。
蔡公子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叫道:“朱兄,你,你怎么也会这样?你的学问、品行、操守,我可是十分清楚,你这样的一个谦谦君子怎么竟被这区区几两银子给买下了?”
我在一旁插嘴道:“不是几两,是三十两银子。这位君子的价码可是其他的人的三倍呀。蔡公子,看来你所说的君子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闭嘴!”蔡公子对我怒喝道,然后又转过头,对着那人说道:“朱兄,你不是常说君子安贫乐道吗?你不是说过不为五斗米折腰吗?你不是说过此生要研究圣人的微言大义吗?你不是说过......”
“够了,不要再说了。”朱兄双手抱头,痛苦地说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蔡公子闻言,踉跄着后退两步,颓然说道:“你怎么能忘了呢?我不信,你这个人人夸赞的君子,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中了贡生之后,当地的知州曾经赠给你一百两银子,但是你却原封不动地退还过去,可你现在怎么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朱君子吗?”
“君子?”朱兄摇摇头,苦笑道:“君子也是人呀,君子也有父母,也有家人,也要吃饭呀。你知不知道,当我退还那一百两银子的时候,我心里有多苦?看着父亲那渐被锄头压弯的脊梁,看着母亲每餐只敢吃个半饱,看着小妹连个新衣裳都穿不起,我是真想收下那银子呀。可是我不能,因为我是个君子,一个远近知名的君子,一个所有人在关注着的君子,我不能因为这而坏掉自己的名声。
这次上京赶考,为了给我准备盘缠,家人甚至连那唯一值钱的耕牛都卖了。蔡公子,你知不知道,为了我能考中进士,我的家人都快饿死了。蔡公子,您是富贵出身,家里有权有势,那些考官谁敢不给您面子?您当然没法想象我们这些穷书生的苦处。可是,你知道要考进士,需要多少银子吗?除了住客栈的房钱,一日三餐的花费,还得准备拜访考官时送的礼物,可是我哪里还有银子?蔡兄,你说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楼内的其他人都忙着相互介绍吹捧,没有人注意到我们这边角落里所发生的事情。
听了此人一番诉说,我也被打动了。
唉,看来这些读书人也不是我想象中那么风光的。
他们,也很苦呀!
朱兄自我解嘲道:“其实这样也好,婚姻本身就是一场交易而已,所不同的只不过是卖的贵贱而已。蔡兄,你虽然享尽荣华富贵,但是你能逃得掉这场交易吗?”
蔡公子听了,脸色一变,嘴张了张,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没有出声。
朱兄又把脸转向我,说道:“这次科考,我一定不会失败的。我很感激你,因为你那三十两银子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唉,不管怎样,现在的我总算是松了口气。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找我报仇不成?”我警惕地问道。
别看他现在一副落魄的样子,等考上了进士,当了官,可就不是我这个小民能惹得起的。
到时候新仇旧恨一块清算,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去掉了包袱,那朱兄现在的心情看上去很好,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方便称呼而已。等将来我有了儿子,也好言传身教,说说他父亲是如何栽到一个家丁手里的,告诫他不能小看任何人。呵呵,你如果不想说的话,编个假名子也行。”
我想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赵五经?”他听了之后,惊呆了片刻,然后笑道:“嗯,你这个名字还真是别具一格呀。”
都是那该死的柳府西席,给我起这样一个名字,让我每回对人说起时都免不了被嘲笑一通。
我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要不要给你儿子也取个这样的名字呀?我可以帮你介绍的。”
朱兄笑道:“不了,我早已想好了名字,叫朱熹,怎样?”说着,沾着水在桌上写出这两个字,大笑而去。
蔡公子盯着他那远去的背影呆看了一会,摇摇头,叹了口气,看都不看我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并且还小赚了一笔,我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为何我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呢?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姻缘,这不,就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叫朱熹,嗯,这名子好吗?
读书人,就喜欢这些晦涩的字眼,真是搞不懂。
只是,朱熹,朱熹,这名子怎么这么耳熟?
我敲敲发昏的脑袋,把疑问抛到脑后,转身去找书呆他们。
却看到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个说书人,只见这说书先生年纪大概五十左右,虽然已经两鬓斑白,但是精神矍铄,口齿清晰,想来应该是个名角了。
我感到非常奇怪,这些书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听评书了?
仔细听下去,才恍然大悟,只听那说书先生说道:“在座各位大都是将赴省试的贡生,才学之高,当是我大宋文人中的翘楚,老朽在这里预祝各位科场得意、平步青云。看到这么多才子济济一堂,老朽也深感荣幸,恨不得生他十七八个女儿,也好能嫁给各位。只是,老朽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可惜呀。”一番话连捧带哄、插科打诨,让这些书生们笑得合不拢嘴。
老者一拍手中的竹板,接着道:“当然,以老朽这模样,即使有女儿,也难配众位才子。正所谓‘才子配佳人’,愚走南闯北,与不少同道交流,也算是小有见闻,今日便欲与诸位品评一下当今的四大才女。当然,这只是在下一家之言,如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各位勿怪。”一番说辞,滴水不漏,既勾起了人们的好奇心,又没落下什么把柄,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侧耳倾听。
他咳嗽一声,说道:“当今大宋,论文事之盛,古今罕有,且不说在座的众位学子,就是那些女子们中间,也有不少聪慧过人之辈。本朝以词最为人们所喜爱,但要论当世第一女词人,非齐州李清儿小姐莫属了。这位小姐不仅容貌秀丽,而且才情极高,十三岁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作词一首,举座皆惊。现如今,虽然只是二八佳龄,但那词作得可说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其中一首《点绛唇》,将女儿家的羞涩和矜持表达得淋漓尽致,让人不得不拍案叫绝。老朽还记得清清楚楚,‘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有人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如此含苞待放的名花,谁人不怜?”
一位仁兄站起来问道:“那清儿小姐有夫婿了吗?”老兄,你问得也太露骨了吧。
众人脸上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但那耳朵却一个个都竖了起来。
话被人打断,那老者显然有些不高兴,说道:“当然没有,要是有夫婿了,老夫又怎会把她放进才女榜呢?如果这位公子另有所求,老夫还有一个烈妇榜,待会再私下与你说说,不知可否?”
众人放下心来,哄堂大笑。
那人也觉得自己有些性急了,赧然坐下。
“接下来要说的,是金陵的秦慧儿小姐,她虽然是个女儿家,但是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文章那是写得花团锦簇,有一位当世大儒看过她写的文章之后,曾感叹道,要不是这位秦小姐身为女儿身,即便不是状元之才,位列三甲准是没问题了。更让人惊奇的是其书法,外柔内刚,可谓是自成一家。只是这位小姐性喜游历,神龙见首不见尾,老朽也无缘一见,只是听同道中人说起过。如果说这番话中有冒犯众位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众人纷纷说不冒犯,不冒犯,有如此才女,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还会生气呢?
“要说金陵这六朝粉都之称,果然是名不虚传。此等才女,能有其一已是上天垂怜,可这金陵竟能得其二,不得不让人羡慕这金陵少年郎的好运呀。才女沉月华,乃前三司使沉括沉大人的孙女。沉大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沉小姐家学渊源,其见闻之渊博、处世之老道,一点也不像是位年未二十的少女。以一弱质女流之身,不仅将偌大的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与朝中众多权贵之家关系良好。诸位公子中如若有谁能娶到这位沉小姐,可就多一个贤内助了。至于我要说的这最后一个才女嘛,嘿嘿,请恕老夫卖个关子了。”说完,不顾众人的抗议,坐在那里开始闭目养神。
一个小童拿着个盘子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讨要赏钱。
这老家伙,果然是个钓人胃口的高手。
说至最关键处,把人弄得心痒痒的,偏偏又不说了,非要给钱才行,把我恨得牙痒痒的,待会定要好好报复一番。
嘿嘿,想不到这沉月华竟然是沉括的孙女,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呀。
怪不得这丫头那么喜欢和我谈论科学,原来是家传的。
嗯,下次得想个办法好好敲诈敲诈,至少,也得让她把玉湖的那件玉佩还回来吧。
想到这里,我有些头疼,到底应该怎么跟玉湖解释玉佩的事呢?
最终,那个老头等到盘子堆得慢慢的,又开始继续讲下去。
“我最后要说的,是杭州才女柳眉儿了。她虽然是近几个月才出名的,但是柳小姐那种种古灵精怪的手段,还有她那可爱的性子,都让不少人倾倒。先是三戏求婚者,后又在金陵抛出了举世闻名的‘眉儿难题’,尤其是她和沉月华小姐感情极好,甚至有传闻说二女要共事一夫。当她要在金陵选夫的时候,整城的人都疯了,十两银子的报名费也挡不住人们的热情。当时那情形,老夫至今记忆犹新。实不相瞒,听到消息,老朽也咬牙给小儿买了名额。可惜的是他不争气,连柳小姐的家丁那关都没过。唉,老夫想起来就觉得肉痛。白花花的银子呀,丢进去连个水漂都没浮上来。”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柳小姐选到夫婿了吗?”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老头又心疼了好一会,直到众人不断地催促,才说道:“万幸的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选夫的事最终不了了之,也让不少人松了口气。毕竟,如此慧黠可人的女孩,就是上天也不允许她所托非人呀。”
只听到周围的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我看了看身边书呆,只见他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想来是为自己的妹子能上这才女榜而高兴。
可是,怎么他旁边的沉公子也那么得意呢?
难道,难道是他也对柳眉儿有企图吗?
这家伙可是个花花公子,想当年,我和书呆第一次去妓院,就是他给带的路。
现在他和书呆走得这么近,肯定是想讨好这大舅哥了。
嗯,找机会我得提醒一下那个小丫头了。
书听到这里,那些书生们一个个兴奋得像发情的公狗一般,吐沫横飞,手舞足蹈,开始在那里构想如何才能娶到这四大才女。
这帮可怜的人,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那李清儿和秦慧儿具体怎样我不清楚,但是那沉月华和柳眉儿我可是知之甚深。
她们那些整人的花样我可是看到和领教了不少了,至今想起来都有些发抖。
看到这些人还勇敢地要往虎口里跳,唉,还是为他们祈祷吧。
那说书先生也是个坏家伙,看到这热烈的场面,不但不制止,反而煽风点火,摇了摇扇子,说道:“上面所说的四大才女,都可说得上是诸位梦寐以求的佳人。 不过,要说现在汴京城内最令人期待的女子,却非她们。当今圣上的三公主,可是二九年华,待嫁之身。当今皇上乃是才气纵横之人,最喜书画小词,如果在座的有哪位能作出好词来,他日金榜提名之时,兴许皇上会赐婚也说不定呢。”
一席话说得在座的才子们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个个摩拳擦掌,狠狠地打赏了老头之后,又用满含敌意的目光看着周围的同伴。
这三公主,说的是小莹吗?
小莹要嫁的,不是宰相的公子就是女真的王子,哪轮得到他们?
唉,看到这些可怜的傻瓜为了一个摸不到边际的梦想,就一个个瞪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还真是好笑呀。
看到那个说书先生下了场,我走过去说道:“老先生请留步,在下有件事想问。”
他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你可是替你家主人打探那些才女的消息?没问题,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一切都好商量。”
我摇了摇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你,那柳府的管家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他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就反应过来,赶紧补救道:“阁下这话老朽就听不懂了,老朽只是个说书的,又如何认识柳府的管家呢?”说着,就要溜走。
我不禁感到好笑,所谓风水轮流转,刚刚是我被人威胁,可现在又轮到我威胁别人了。
我拉住他,笑着说道:“老先生不要惊慌,我无意揭穿你。刚刚你的书说得很好,我很喜欢。但正如你所说的,柳眉儿出名才几个月而已,和其他几位才女能并列其中就已经很勉强了。但是你偏偏用其他三女钓起众人的胃口,然后又着重说她,更是衬托出这柳眉儿的可爱来。你说,你要不是收了贿赂,怎么会这么卖力替那个小丫头吹嘘呢?不过,你也挺聪明的,懂得炮制出这什么四大才女来,不仅不容易暴露你的真实目的,还能造成轰动效应。最后,又把公主吹捧了一把,别人即使想找你的麻烦,也要多想想看呢。啧啧,你的心机,不简单呀!”
他听了之后,面如土色,再无刚才在台上那挥洒自如的样子了,颤声问道:“你是谁?到底想怎样?”
我嘿嘿一笑,说道:“你不用怕,其实,我是柳府的家丁,这个主意,本就是我出的。只是看你完成的这么好,也很出乎我的意料呀。没事,你继续去说你的书,我不会破坏的。”
谁知,他听了之后,面色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黑了,他两眼盯着我,问道:“你是那个出主意的家丁?就是那个所谓的‘刁钻古怪小家丁’吗?”
我听了之后,得意地点点头。
想不到我也名声在外了,看来,人要是聪明了,不管做什么,都会出人头地的。
但是没想到他却疯了一般,捋起袖子就向我打来,嘴里还嚷嚷道:“总算找到你这个罪魁祸首了,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债筑高台,最后不得不接受那管家老狐狸的条件?你个天杀的家伙,一个名额竟然要我十两银子。你说,你把那些银子都藏哪了?”
我一下子就懵了,刚才还唯唯诺诺的,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勇猛?
我抱头就跑,辩解道:“不就是十两银子?用得着这样吗?”
只听到后面他那沮丧的声音传来,“可是,我有八个儿子......”
......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这些贡生们,在地方上本就是出类拔萃的人物,现在聚到了一起,要说他们之间惺惺相惜、相敬如宾,那是鬼话。
尤其是经过那老头的一番煽风点火之后,更是相互看不过眼,誓要比拼一番,分出个高下来。
这不,又有一大帮人开始挨个吟起自己得意的词来。
我心想,以我背得那些名家名词,要拿出来亮一亮,准能惊倒所有人。
这要把书呆捧成个才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到时候,柳氏兄妹,才名满天下,风头、风险他们来承担,我则跟在后面闷声发大财,岂不快哉?
对,趁着这个挡箭牌还在身边,就这么办。
想到这里,我兴奋地一跺脚。
太好了,我怎么这么聪明,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来?
咦?
怎么这地板软绵绵的?
踩起来还“咯吱咯吱”的响,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听到身边“哎哟”一声大叫,音量之高,音调之惨,足可以惊天地泣鬼神,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书呆,只见他张大嘴巴,似乎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只是,你干吗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呢?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哦,原来是踩了他的脚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还是不是男人?
不过是踩你一脚罢了,用得着叫得这么大声吗?
旁边有人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为何如此大叫,有什么事吗?”
这样丢面子的事当然不能让他说出口,我抢在书呆之前,说道:“哦,是这样的。我家公子刚作了首词,心情十分激动,于是大叫一声来宣泻兴奋的心情,还请各位海涵。”
书呆摆手想否认,我脚下用力,让他说不出口。
接着道:“只是我家公子由于刚才心绪大起大落,突然中风,口不能言,所以要我代为转述,不知可否?”
众人看到书呆那呲牙咧嘴的样子,皆同情道:“难为这位公子了,为了赋词,竟然要忍受如此痛楚。此情可悯,我们又怎忍心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