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昏迷数日。
浑身烧伤多处已无完肤。
兵练营中,以沈令心腹马永为暂担大任。
曹赖走进主营时,惊愣的片刻。
主营正中的华贵主座上正坐着闭目沉思的马永为。
“老马,快下来。首领的位置你也敢坐?”
平日痞赖面孔的曹赖此时面生严肃。
可见马永为丝毫无意他的话,曹赖情急快步向前拉扯:
“快些,被让人看见了!”
“看见了又何妨。”
“你这话什幺意思。”曹赖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马永为:
“老马,你想反啊?”
“曾经的沈令早就死了。现在的沈令,没有资格统领散兵团。”
马永为抽出被曹赖紧拽的衣袖,意味深长的迎上他的视线:
“我们愿意追随他,是因为他有能力有野性,他心狠手辣无坚不摧。可如今呢?他将所有精力投入在这小小詹南国将之位却迟迟不肯抽身,到底是什幺绊住了他的脚步。那可笑的儿女情长?还是那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詹南公主?”
曹赖哑然。此话他无法反驳。
从潜入詹南时起,沈令都过分关注于这位公主。起初曹赖只以为这是沈令的谋划,可停滞的步伐于沈令为那公主所做的一切,让他越来越看不懂其中深意。
曹赖追随沈令多年,多年来忠心不二,他从未质疑过沈令的决策。
毕竟一路走来,这个比他年少许多的男人翻起了多少惊涛巨浪都是他们有目共睹的。
——利剑飞驰。
速度之快让曹赖都未来得及看清锐光所向。
好在马永为闪身及时,所见利剑半身狠狠插穿座椅,马永为倒吸一口凉气。
骇人气焰入侵而来。
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无形的压迫感席卷全身。
沈令的伤势未痊愈,盔甲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缠绕着棉带,连同那张俊俏非凡的脸都全全遮掩,只露出薄唇与尽是锋芒杀气腾腾的双眼。
“首……首领……老马的话你别当真!他定是一时糊涂!……”
沈令并未让曹赖把话说完,他手中短匕一再次朝马永为的方向飞刺而去。
马永为翻滚躲避,沈令随之越身一手擒住他的后颈,将他狠狠砸压在地。
马永为一声闷哼,几经挣扎却无力反抗。
“沈令!你落得如此狼狈的这副模样,全是你活该!”
他恶狠狠道。
“那詹南公主私底下如何对付你,你会不知道?!你比谁都清楚!你若还不反击牵制,终有一天你会死在她手上!”
手中力度不减,马永为满面通红,似已呼吸艰难。曹赖急得拉扯沈令道手求情着:
“首领!老马也是你着想!你别动怒!”
沈令擡掌将曹赖击退跌倒在地,曹赖捂着胸口喷咳出血。
“火是你放的。”
沈令声起时,马永为只觉背脊发凉。冲入心口的颤栗让他手脚发麻。
“是……”他已被锁得无力言语。他硬生生逼出了几个字: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只是眨眼之间。
手起刀落。
马永为的颈间鲜血喷涌。
随着气息停滞。他暴睁的双眼再未闭上。
曹赖被眼前的一切吓的瘫坐在地,见沈令提着利剑一步步向他走来时,曹赖已哭喊连天。这时死亡逼近时本能的反应。这也是曾经他们熟悉的沈令。
“我不杀你。”
说罢,沈令擦身离去了。
——
满身血气的沈令回到皇都城内已是黄昏。
将军府门前,他垂首左右看了看自己脏污的衣着,迟迟不愿走进。
仰首间,他惊异所见府门之上的牌匾之首竟是一个孟字!——
“不可能……不可能——”
沈令拔出腰间血染的剑,一招将其牌匾一劈为二。
轰然巨响惊起侍卫家仆纷纷赶来,连路边的行人都吓得仓皇逃去。
“怎幺会是孟字,这上面怎幺会是孟字!?”
沈令以剑直指断裂在地的半截牌匾,高声质问着。旁人从未见将军露出这副模样,都被吓得不敢靠近。侍卫胆怯上前,吞了口唾沫心惊未定言道:
“大人……这上边没有孟字……”
沈令头疼欲裂,再度凝神望去。
半截牌匾上所写的,是一个“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