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的子弹在另一端飞射而来,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从胸膛穿射而过,子弹飞出身躯的一刹那,紧随而来的刺目鲜血呈喷射状洒落在水泥地的一侧。
四目相对之下,瞳孔中尽是惊讶之色,未等对视中的两人反应过来,枪声再一次响起。
血窟窿在这声枪响后又多了一个,地上淌下的鲜红的液体也不知何时变成了暗黑色。本就被吓得失去了行动力的舅妈被接连两次的枪击吓得跌倒在地,身后的衣衫更是被汗湿了一大片。
“别、别动!”
一道稍显稚嫩的女声在这肃杀的环境中尤为突兀。半晌,说话之人加大了音量,强行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只是那声音中的颤意无法掩饰,即便已连开两枪,持枪的手仍在不住地颤抖。
更为强烈的杀意自他眸中升起,尖锐的指甲顷刻间暴涨,受伤的他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过身子来,面向持枪女警。那双可怕的眼睛不知何时瞳孔变成了红色,女警怔忪的刹那,对面的瘦弱老人突然张开了巨大的嘴巴,一排尖利的牙齿映入眼帘……
“啊——”
女警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便是快速的咀嚼声,须臾过后,星星点点的血液掺着些许肉沫掉落在地,凉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浸入了空气中,一呼一吸间皆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舅妈再也忍耐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味道,远远不如令千金呐,夫人。”
沙哑的嗓音中透露着怀念的味道,那张干瘪、苍老如晒干的橘子皮的老脸堆满了笑意。
这句话的出现让舅妈的干呕戛然而止,她脸上闪过不可置信、惶恐、惊惧,到最后,只余下一个作为母亲对孩子受到无端伤害的愤怒。
“你——”
质问未竟,此起彼伏的枪声响彻整个别墅区,老头子的笑意顿失,他瞥了眼地上的舅妈,若有所思,当枪声又一次响起时,他思虑了几秒,转过身,神情不愉地举步离开。
舅妈起身想追上去,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宋女士!我是刚才与你联络的陈警官,你没事吧?”
繁杂的脚步声踏破了这份宁静,舅妈一扭头便看到好几名身穿警服的人朝她跑来。她惊魂未定,听到来人自曝是警察,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女儿。
“陈警官,我女儿现在怎幺样了?”右手紧握着陈警官的手腕,舅妈仓惶问道。
“宋女士,您女儿经过抢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陈警官的声音温和,带有安抚的性的话语使舅妈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放回原处。
“现在我们要进入白宅,宋女士。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会安排其他同事护送你离开。”
“可——”
“宋女士,想想你女儿,她在医院等你。”
在陈警不容置疑的眼神下,舅妈嗫嚅的嘴唇最终还是合上了。
“小禾,送宋女士离开。”
“等等,麻烦把这个镯子也带进去。”舅妈迅速摘下右手腕中的镯子,不由分说地塞到陈警官的手上。
陈警官垂眸看了眼掌心中的镯子,不解,舅妈没有多说什幺,只是坚定地说了句:“这个镯子可能帮得上你们的忙,请务必带进去。”
碧绿色的镯子在皎洁的月光中似有流光在闪烁。沉默了片刻,陈警官将镯子小心放入自己衣袋中。舅妈见他收下手镯,这才放心地跟随那名叫小禾的女警离开。
舅妈一走,陈警官神色一变,目光凛冽地逡巡一番自己身后的五名警察,命令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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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宅地下室
姑佬在尖锐的吼叫后,谁也没想到,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会优先朝一只猫发难。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黑猫被利刃刺穿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鲜血随之喷涌而出,躯体掉落在地,然而姑姥手中的刀子却没有停止,她一刀又一刀,宛若面对杀父仇人般快速刺穿那只可怜的小猫。
“去死!去死!谁也不能阻止我,叶馨不能,芳芳不能,建华不能,青松不能,你也不能!!!”
随着利刃的进出,黑猫温热的鲜血喷洒在她白净的皮肤上,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洒落在胸前,眼前这个沾血的女人此刻与精神病院发疯的疯子无异,还哪有昔日贵妇人的典雅。
众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待反应过来时,黑猫已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姑姥握着刀快速喘息着,她神情亢奋,眼睛却亮得让人害怕。
最先从方才的异变中惊醒的是叶母,她飞也似的一脚用力把持刀的姑佬踢翻在地。
“阿诗!”被挟持的姑丈惊叫。
变化来得太快,舅舅心神有些涣散,持刀的手稍微晃动了一下,在姑丈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不准看他们!”
身侧甜腻的男声突然变得深冷,偏过去的头颅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掰正。
“我的!我的!你是我的!只能看我!只能看我!!!”
只剩下一只瞳孔的白嗣狭长的眼尾艳红不已。
他在愤怒,愤怒叶馨将自身的关注放至他人身上,遵循着本能,他向对方的行为表现出强烈的不满。
本就所剩无几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人为抽走了,她跌趴在地上,呼吸变得急促,胸膛仿佛有大石压着,透不过气来。
叶馨努力擡头,背部似有什幺东西在有节拍地轻拍自己。
“亲爱的,闭上眼睛,我们来睡觉好不好?”
无厘头的一句问话,叶馨的眼睛随着这句话的出现,莫名的倦意袭来,她努力睁眼,此时的白嗣还哪有方才的愤怒,他温柔得就像三月和煦的春风,惹人心怜。
真像一只变色龙。
叶馨在心底默默说道。
“等睡醒觉,我们就洞房。”
痴痴的笑声从他唇边溢出,“你一定会很期待这次洞房吧,上次是我不好,那时候你意识不清,不过这次不会了,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他越说越兴奋。然而,法阵外的人已经乱作一团,原本还挟持着姑丈的舅舅一时不察失去了人质。保镖一拥而上,他挥舞着刀子胡乱地甩向试图制服他的人。
而叶爸叶妈两个,一个正跟姑佬缠斗着,一个则试图分散开一部分对付舅舅的人。
困……
眼皮沉重得难以支撑,视线在逐渐模糊,眼前这张只剩下半边脸的人在停留在眼底的时间越来越短。
她要撑不住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