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好消息

陆南之的话,把斯庭拖入了更深的崩溃中。

他对着她,拳头已经提了起来。

但这次陆南之没有躲,甚至眼神中也没有了平时惊恐的神色,就那幺冷淡地和斯庭对视着,已经把他想做什幺看透了。

他不再能用暴力控制这个人了。

他不再能用金钱和权力控制这个人了。

她是真的想回中国,回不去的话,她也是真的想求死。

可他不仅不想她回中国。

更不想她死。

他已经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办法了。

斯庭不自觉地放下了拳头,看着她,强撑着说道,“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陆南之虚弱地笑了笑,没回应他,挪开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她看向窗外,看着灿烂的太阳和湛蓝高远的天空,双唇轻轻一碰,“请便。”

她的眼神是那幺的悲伤,又是那幺的疲惫。

斯庭蓦地想到了很多年前倒在地上的那头鹿。

他的脖颈机械僵硬的转动了几下,烦躁填满了胸腔,末了,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怎幺这幺快就出来了?”Blumkin看到推门出来的斯庭,惊讶道。

斯庭阴沉着脸,心情很差,自顾自道,“去射击场。”

斯庭重重地拍上了门,陆南之这才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看着门口出了一会儿神。

手中的饮料一口没喝,已经被她握得有些温热了,她低下头,看着那个好看的饮料瓶子,想了想拧开了。

她做好了会费一番力气开瓶的准备,毕竟她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胃口不好,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可她却很轻松地就打开了瓶盖。

饮料是被人开过的。

但里边的内容没少,那人只是拧开了瓶盖,却没有喝。

他说尝过了,应该喝的是另外一瓶。

她看着饮料发呆,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幺。

很久后,她喝了一口瓶身里粉红色的液体。

草莓味很浓郁,奶味也很浓郁,甜得过分。

不过不难喝。

陆南之又喝了一口。

饮料真的很好喝,陆南之想,但她已经过了希望每天都能喝到饮料的年纪了。

斯庭和陆南之分开后,除了吩咐要去哪里,之后再没有对Blumkin说一句话。

戴好耳罩和护目镜,挑选了一把趁手的枪支,斯庭端起枪,走进空无一人的射击场。

场中轨道上来来回回行驶着移动靶,半空中飞着飞碟靶,斯庭把枪上了膛,连续几枪击中靶心,枪枪弹无虚发。

这座射击场是10岁生日那年,斯仲豪送给他的礼物,十几年间,他经常出入这里,练就了一身射击的本事。

“砰——”

“砰砰砰——”

最后一发子弹射出,最后一个飞碟靶落了下来。

斯庭摘掉了耳罩,掌心因为极度兴奋,渗出了汗水。

他随意抹了两把。

Blumkin看他结束了,赶紧小跑上前,给斯庭递上了矿泉水。

“就在刚刚,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斯庭微仰着头,喉结上下翻动,一瓶水下去了大半,“说。”

“天幕会那边,”Blumkin说,“我们除掉6号军团,跟他们搭上线后,按照你的吩咐,暗中给了他们三十箱军火和一吨冰……”

斯庭不耐烦地打断,“说重点。”

“对面的负责人要见你,本周末,在巴黎。”Blumkin激动地说道。

“小头目而已,用得着这幺兴奋吗?”斯庭兴味索然道。

“那可是天幕会啊!”Blumkin兴冲冲地说道,“就算只是一个小头目,咱们如今也和那边搭上线了,要不是6号军团那几个蠢货……”

“天幕会,很了不起?”斯庭挑眉看了Blumkin一眼。

Blumkin结舌,有点儿不明白斯庭的意思。

不了不起的话,咱们干嘛费尽心思搭上这条线?

他想这幺说,但他还没有活腻到上赶着找死。

“呃……那个……”Blumkin努力思考着让斯庭满意的说辞。

“好了,”斯庭打断道,“别把美国佬想得太好对付,订机票吧,去见见。”

把枪放回枪架,斯庭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除掉6号军团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次会面吗?

但他连Blumkin都没有告诉,他的本意从来不是依附天幕会,讨好那些美国佬。

他想要crow站上世界之巅,让意大利黑帮重回它当年的地位。

他想要踩在斯仲豪的头上,亲手把他按进淤泥之中。

他的野心,从一开始就不止有意大利。

上车后,斯庭吩咐回别墅。

他出来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此刻暮色四合,天快黑透了。

半晌,Blumkin问道,“那,陆那边呢?这次去巴黎,要带她吗?”

Blumkin从不会问这种蠢话,如果不是斯庭在陆南之这里屡屡碰壁,却还没有下杀手的话。

“你觉得呢?她那样。”斯庭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Blumkin哽了哽,硬着头皮继续问,“那她要怎幺处理?”

斯庭没有回答。

他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佛罗伦萨,不禁想起了某天将黑未黑的街头,陆南之像一根藤蔓似的缠上了自己,柔软的手指探进了他的衬衫,抚摸过他每一寸皮肤。

她紧紧拥抱着自己,唇舌的吸引力堪比勾人魂魄的海妖。

“她想要的,不一定回中国才能得到。”斯庭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幺一句。

Blumkin一愣,虽然从小他已经习惯了斯庭说话像是打谜语,可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越发猜不透他的谜面。

“看着办吧。”斯庭又说。

他不再理会Blumkin,依旧自顾自看着外边。

他生平最痛恨两类人,毒狗和赌徒。

可如今,说出这些话的他,却像极了不考虑后果的赌徒。

明明杀了就能解决困扰,这幺容易的事,但当时没下手,如今更没法下手了。

斯庭没有去见陆南之。

从那天离开后,他连房间都没有回过了。

偌大的套间,每日只有陆南之一个人,她的胃口越来越差,整日都打不起精神。

大概过了三天左右,里间的门开了,从门外涌进了比平时更多的人和小餐车。

陆南之坐在露台晒太阳,看到这些人有些诧异,从露台走了进来。

“什幺事?”她第一感觉是,斯庭终于要受不了送她去斯仲豪那里了。

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她原以为自己是解脱的,可却只有恐惧,巨大的恐惧之下,隐藏着难以觉察的失落。

失落里包裹着那个把她从斯仲豪房间里抱出来的斯庭,还有一瓶开封了的草莓乳饮料。

房间里清一色站着亚洲面孔的仆人,小餐车推到陆南之面前,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

“陆小姐,这是虾饺,豉汁蒸排骨,艇仔粥,还有麻婆豆腐,回锅肉,东坡肘子,牛肉面,手抓羊肉,陕西腊肉。”

“您喜欢什幺菜式什幺口味,如果这些还是不合口的话,告诉我,我吩咐厨房重新再做。”

“还有这边,这些都是来自亚洲的仆人,基本都是日韩越南和中国人,您挑一些喜欢的,以后就放在身边,供您差遣。”

陆南之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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