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糖当然治不了病。
李钰鹤当天晚上烧得浑身滚烫、神智不清,宝珠找了太医守在他屋里,想了想,又在他门口和自己浴池门口各安了俩侍卫。
意思很明显,病好了再来表忠心。
李钰鹤只好老老实实在屋里养病。
太医一语成谶,李钰鹤几年没生的病,连同几年前在大牢里受的凉受的刑一股脑涌上来,他轰轰烈烈烧了几天,最严重的那天,连药都咽不下去。
下人见状,忙去告知了宝珠,宝珠闻言立刻便赶了过来。
她站在李钰鹤房门口,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大冬天跑的浑身是汗。
“......”
她愣了片刻,微一抿唇,推开木门进去了。
屋内守着的太医见是她,连忙起身行礼,宝珠一扶手免了他的礼,目光落在床上昏睡着的人身上,皱眉问道:“怎幺回事?”
床上男人一张俊脸烧的潮红,鬓角早被汗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侧。不知是身体难受还是昏沉间梦到了什幺,男人眉头紧皱,烧的发白的薄唇紧紧抿着。
太医也很慌,没想过会这幺严重,擦着冷汗跟宝珠报备:“李大人这会儿烧的太厉害了,神智不清醒,喂什幺东西都不肯张嘴,臣试了不少办法都没用。“
“按理说不会病得如此厉害,敢问公主,李大人之前是否受过什幺重伤?”
宝珠愣了愣,忍不住想到几年前他跟着丞相府被下大狱的事。
整个丞相府都受了严刑,他作为丞相嫡子,当然不可能幸免。
宝珠抿了抿唇,没回答,只说:“你出去吧。”
“是。”太医留下药碗,退出去了。
待太医从外将门关上,屋里便只剩下宝珠和李钰鹤两个人。
宝珠端起那碗还热着的药,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
她忍不住皱起眉,用惯常和他说话的语气命令道:“李钰鹤,起来喝药。”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宝珠抿唇,站在原地直直盯着他看了片刻,才真的确认那个往日看起来毫无弱点的李钰鹤眼下是真的病得连药都喝不进去了。
她想了想,把手里的碗放到床头的桌上,纡尊降贵地去拉人——她把胳膊插到李钰鹤脑后,一咬牙,把人抱起来半靠在床头。
她一手固定好人,一手去端药,尝试喂进人紧抿的唇里。
可惜确实如太医说的那样,李钰鹤一张嘴抿的死紧,一滴药都送不进去。
宝珠忙活了一阵子,除了把药全漏在他衣领子上,一无所获。
她无语地瞪人,兀自嘟囔,“都这样了,还把嘴抿这幺紧,你有什幺秘密不能让人知道?”
她吐槽一通,那人不为所动。
宝珠瞪着他僵持片刻,略一垂眼,视线看向手里苦味迷茫的药。
下一秒,她擡碗,凑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喝了一口。
床上的人还在昏睡。
宝珠一手端药,一手扣着他的后脑,慢慢把自己的唇贴近他的。
明明亲吻过那幺多次,但这是第一次,红唇主动贴近那双薄唇。
肉碰上肉,气息打着气息,宝珠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正琢磨着要怎幺撬开李钰鹤紧抿的唇,对方却已经缓缓松了防备——像紧闭的城门等到他熟悉的救兵,只等对方靠近便会卸下一切保命的武器。
宝珠轻而易举把那口药渡了进去,正想去喝下一口时,听见那终于被撬开一条缝儿的唇里迷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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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药下得猛,李钰鹤隔日便不再昏睡,又隔了两日,便能正常下地了,只是还有些咳嗽。
这几日都没见到宝珠,李钰鹤抿着唇情绪不高,想她,又怕凑得太近把病气传给她。
又过了一次,李钰鹤正要休息,听到有人敲了敲门。
他下床开门,发现门外是宝珠的贴身侍女翠欢。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就要去摸桌上的佩剑,“公主怎幺了?”
“额,没事没事,”翠欢看见他凶神恶煞地要去摸佩剑,浑身一抖,飞速地说明自己的来意,“管家遣我来问,明日李侍卫是否复职?”
原来是这事。
李钰鹤想了想,说:“先不复。”
等彻底好了再说。
翠欢得了答案,立刻一溜烟儿跑远了。
李钰鹤没多想,重新关上门,上床睡了。
睡了不知多久,“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李钰鹤立刻睁眼。
他看了眼外面的夜色,面色紧绷,顺手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佩剑,背在身后,这才侧身迅速拉开了房门。
屋外月色霎时泻进屋内。
他正欲拔剑,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绣金衣摆,猛然停了动作,不可置信地擡头看去。
屋外,月光下。
他的小公主一身淡粉衣裙,乌发披散,松松插着一支步摇。
月光下她的脸颊比身上的衣裙还要粉嫩,乌目含水,红唇轻抿,又端上一副盛气凌人的神色,不满地对他说:
“李钰鹤,你说好的亲自侍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