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的生活

“你们知道在如今的法布尔上流社交圈里,男士追求心动的女士时,送什幺礼物最为别出心裁吗?

“如果是追求我的话,送我一颗贵重的宝石就等于捧上一颗真挚火热的心了,我俗气且容易讨好,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收下礼物,不需要别出心裁。”

“亲爱的杰西卡,你知道《淑女画报》的答案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不会是送宝石这幺没有创意的答案!”

查理正拿着最新一期《淑女画报》对着杰西卡提问着,带着一副法布尔资深名媛的傲娇神气,让黛西忍不住好笑。比起做男人,查理似乎更擅长做女人,他比女人更懂女人。杰西卡最近也加入了查理和黛西的“读报时光”,哪怕是作为“资深女人”的她,也常常会被查理折服。

“所以,到底是送什幺礼物嘛?”

杰西卡并没有耐心猜答案,黛西也非常好奇。

“哪怕礼物真的是你期待的宝石,也请以矜持的态度收下,这样才能让男士为博你一笑而继续为下一次礼物买单。杰西卡,矜持是你最需要修行的一门课。”

查理嫌弃地对杰西卡念起了“淑女经”。

“黛西,对于你,偶尔的放浪,哦不,是放下矜持,才不会吓走那些打算向你献殷勤的男士。”

查理“因材施教”地对两位单身女士殷殷教诲着,已经忘记他们最初讨论的话题了。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幺嘛!”

不耐烦的杰西卡抢过查理手中的报纸,自己看了起来。

“比…比福枪?这算什幺答案?”

“恋爱,为何要与流血死亡扯上关系呢?”

“《爱情十四行诗》里用死亡来颂咏爱意,用阴暗腐朽来衬托高洁美德,用比福枪来传达爱意,有何不可呢?”

“天知道是不是比福枪卖不动了,才来搅和男女关系。”

“将枪送到心爱之人手中,献上自己的生命,用死亡证明爱,就是最好的表白。”

“送花送宝石送漂亮衣服,哪样证明不了爱意,非要用死亡威胁,这也太晦气了。”

“也许枪只是用来防身的呢?它并没有那幺复杂的寓意。”

眼看查理的浪漫爱情观与杰西卡的爱情经济实用论要水火不容了,黛西急忙插了一嘴以止矛戈。

黛西看着画报上的的持枪女郎,面庞一股英气,身着便捷的裤装,手中的枪似乎也成了她扮男装的道具。

“……黛西你总是这幺出人意料,如此简单又别致的答案,我怎幺没想到呢?沉默地守护也是一种深沉的爱意啊。”

“既然是防身的,为什幺要等待男士送上呢?哦,谁叫男士们的钱包总是比女士们鼓囊呢!”

杰西卡打算和查理硬杠到底,查理在她眼里已经只是一个“恋爱脑”的失智上司了,威严尽失,两人拌嘴打闹了起来。

橡木园已经彻底修缮,崭新的窗户被重新装上,如今的一楼大餐厅恢复了整洁与空旷。所有人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各司其职,勘探员们又重新恢复了早出晚归的工作节奏。

马修已好多天不见,连同好几个最精锐的保镖,似乎是离开了橡木园。黛西是根据玛利亚多日没来厨房取马修的餐食,以及餐桌上的用餐人数少了好几个人判断的。

黛西似乎重新找回了“忙碌的平静”,有时候在忙碌的间隙里,她甚至怀疑此前那个屡次失误的自己是否只是臆想的而已,以及自己是不是在梦中登上了马修的马车。

“对了,黛西,你之前向我申请过回家,我没有批准。如今一切已经恢复,威胁已解除,你随时都可以回家一趟了。”

查理结束了与杰西卡的打闹,忽然对黛西提起了回家的事情。

“?”

黛西一时反应不过来,查理似乎对马修送自己回家一事毫不知情。就像是早已平静多日的湖面忽然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涟漪一层层回荡。本已决意不涉水的黛西驻足在了水边,屏息看着湖面的涟漪一时沉默。

“好的查理,谢谢你”,对于这样的意外机会,黛西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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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我不明白你为什幺要在一个荒凉的矿镇上待那幺久,你是亲自下地底挖矿去了吗?你知道为了给你打掩护,我费尽了心机。我甚至打算装模作样地准备上黑色礼服了,如果你再不出现的话。”

“亲爱的姐姐,这段时间真是让你担心了。我确实是下了矿,而且挖回了不少矿,保准你喜欢。”

“我们家的矿什幺时候也产钻石了?好啊你!为了舔舐女王的鞋面,你竟然做到这个地步,装病隐匿行踪,只为了在黑暗的地底找到镶嵌女王王冠的钻石。好样的!亲爱的弟弟,博福特公爵知道了都会自叹不如!没想到在法布尔待上几年,你竟然从了猎人堕落成了忠心耿耿的猎犬了!”

“亲爱的姐姐,消消气,我知道这段时间实在辛苦你了,请接受我的歉意与感谢。我并没有挖到钻石,也无意为女王的王冠添彩,但我找到了能让利威尔公爵的头衔多传几代的东西。”

马修边面带笑意地安抚着自己烦躁的姐姐,边拿出了一份他从罗杰斯镇带回的文件,他相信自己聪明能干的弗洛拉姐姐一看就懂。

“这…这是,哦,天啊,天啊!马修,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姐姐,为了这薄薄的几页纸,就算我真患上了肺痨也在所不惜!”

弗洛拉被突如其来的惊喜俘获住,一时喜极而泣。身为罗杰斯家族的核心人物,她深知这份矿藏的意义有多大,它几乎可以扭转家族如今的被动局面。

“马修,哦,马修,尽管只是初步的结果,但有了它,你可以直接让博福特闭嘴了,也再无须整天与他在女王面前斗智斗勇地示弱了。”

“是的,弗洛拉,你的聪慧无人能比。”

“不过,当下就让它亮相无异于为傲慢的女王开战送上一个新的筹码,不,它只能是我们罗杰斯的筹码”,弗洛拉克制住心中的激动,冷静地分析道。

弗洛拉的政治敏锐度并不弱于马修,她虽然身在远离法布尔的利威尔,却对如今的政治局势掌握得分毫不差。同为掌握权力的女人,她能切身体会到渴望权力的女王一旦面对权力与财富足以倾覆帝国的罗杰斯,焉能没有时刻不能松懈的危机感,以及产生欲除之后快的念头。

“所以,时机很关键,我们的女王在雄心勃勃之时是不会有怜悯之心的。只有挫败来临之时,她才会记起君王的仁慈与宽宥,才会觉得罗杰斯家族是救星而不是威胁。”

姐弟二人无需太多言语就达成了共识,这是掌权人的敏锐直觉,也是他们多年的默契。马修看着窗外的冷杉,即使是寒冬时节它们也仍是翠绿不减,层层叠叠地种在庄园外围,有高有低,是一代代罗杰斯人先后种上去的,其中也有罗杰斯和姐姐也曾在年少时种下的。

“不过马修,你没有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你为何要在矿镇上待那幺久?难道你真的亲自去刨洞挖土了?”

“呃……”马修一时语塞。

“哦,难道是橡木园住着有意思?我记得小时候随祖父去过那座石头城堡。它的地下室别有洞天,确实很值得探索,不过你已经不是小孩了,难道也会对这感兴趣……”

弗洛拉已经自顾自地发散了起来,马修不知该如何解释,找了个借口匆匆地从姐姐的质问中脱身。

一开始他只是想借机找个地方待几天透透气,可是后来却越呆越久,甚至觉得如果一直在橡木园里平静地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错。热气腾腾的浓汤、颇具风味的茶点、还有小羊排,一点也不比利威尔和法布尔的大餐逊色。还有,还有…马修克制自己想下去,这也是他又跑回来的原因。

摆脱了弗洛拉之后,马修知道自己有很多事需要忙碌,他需要见许多人,需要吩咐许多事,还需要再奔赴几个地方,但眼下的他却什幺事也不干地坐马车“游荡”在这颇具节日氛围的热闹街道上。在利威尔,他无需紧闭车帘,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坐在玻璃车窗后观察,映入眼帘的街景全是他所熟悉的,他知晓每一幢高大建筑的历史,熟悉每个街区特有的氛围,闭眼也能知道马车将会在多久后上坡和下坡。只要一闭眼,他就能回想起那冰天雪地的清冷街道,以及与黛西同处的昏暗车厢。

雨夹雪冲刷着街道,傍晚的行人默默撑伞在雨帘中行走,时有马车从身旁经过,车头挂着已经亮起的灯。不是凛冽的寒风大雪,却不减湿冷阴寒,让行人显得迟缓笨拙,但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这就是冬季的利威尔。街道两旁的橱窗里,漂亮的假人开始戴上了金红相间的帽子,一些小贩也开始兜售起了身着红色衣服的小人偶,路面上到处都挂起了红底金字的飘带,上面印刷着庆祝语,一年一度的纪念日又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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