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逐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回来。
他脚步轻快,含着笑意推开门,便瞧见坐在桌边的哥哥。
他脸上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问道:“哥,今天起这幺早啊。”
时逾手边的茶是温热的,佩剑放在桌上,跟茶盏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不冷不热的擡眼瞧了时逐一眼,道:“你昨夜做什幺去了。”
“我能做什幺去啊,就随便逛了逛。”时逐关上房门,坐到桌子的另一边,偷偷看了时逾一眼,看到时逾眼下的乌青,他心里咯噔一下,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他道:“哥,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时逾自己心里也没有底,照理说时逐表现得这样不想说,放在平日他也不会追问,可不知今日是怎幺了,他心里有些不上不下。
他一贯不喜欢将情绪表现的太重,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抱着配剑躺回了床上。
时逐把壶里的水都喝尽了,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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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薇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还是被人吵醒的。
她继母王氏身边伺候的婆子是个大嗓门儿,此刻正杵在她屋外头大声叫嚷。
“太子妃殿下好大的架子,过午了都见不到人影,老婆子请不动您,难道还得擡着八擡大轿去请您嘛!”
翠儿的声音被她压住,那婆子硬生生把睡梦中的沈薇吵醒,听她说着些不敬的话,沈薇披上外衣,打开房门。
“如此不知礼数,怪不得会被赶回──”
推开挡在房门前翠儿,‘啪’的一声,沈薇抽在这婆子皱巴巴如同枯树的脸上,把人抽得一愣。
“好大的胆子。”沈薇斥道,“就算是父亲也得称本宫一声‘殿下’,你一个继室身边杂使的婆子,也敢在本宫跟前叫唤。”
“不知礼数?本宫倒叫你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知道知道,什幺叫礼数。”
她招了招手,院子外头候着的下人上前,她道:“去去了鞭子来,在继夫人院里笞三十,掴五十,叫众人都看看,不敬皇室是怎样的下场。”
正巧王氏闻讯而来,不知道是哪个去通风报信了,她这一路走的风风火火,堪堪拦住了要拖行婆子的人。
“殿下息怒。”王氏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随着年纪的增长,面相越发精明,她先是为沈薇拢了拢外衣,又将人半推半搀的带到房间里,挽着她的手道:“殿下宽宏大量,没得跟这些闲人计较,原是我不好,想着你弟弟今日休沐回来,你们许久未见,应当聚上一聚,才差了这幺个不知礼数的过来,惹得殿下生气了。”
她这句话讲沈薇高高架起,又把缘由揽在自己和儿子身上,倒叫沈薇没法计较了。
沈薇扯了扯嘴角,“是幺,既然是词安回来了,也不必动干戈,只是下人有此疏漏,也不可轻饶放过,不然其他人有学有样,这万宁侯府的后院由他们搅和了。”
王氏那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殿下说的是,依妾身看,不如罚她半年的月银,小惩大戒了。”
沈薇点了点头,王氏招呼着下人来给她洗漱。
沈薇可不敢真的用她,到时候穿出去又起波澜,更何况她下了王氏的面子,也是下了她父亲万宁侯的面子,毕竟她如何不喜王氏,王氏也是万宁侯府的当家主母。
翠儿接收到沈薇的眼神,利落地接过王氏手里的布巾。
沈薇道:“不劳烦母亲,母亲也与词安分开了些时日,还是快伴着他罢,我稍后便到。”
王氏的目的达到了,便顺着应下,顺便带走了那无礼愚笨的婆子。
等人彻底出了院子,沈薇停直的被才放松下来,她浑身酸软,嘴唇发白,是昨夜过于操劳的缘故。
翠儿要给她挽个高髻,被她制止。
“怪不得今日这主仆二人都没了分寸,原来是‘小侯爷’回来,更有人撑腰了。”沈薇哼笑一声,她看不惯继母生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三妹妹,连带着对她这个弟弟也喜欢不起来。
挑了多金丝镶嵌的牡丹花簪出来,沈薇还没戴上,就听得院子里清脆脆地响起一声——
“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