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并无赐婚这一遭事,因此高澋全然没防备,心思都在如何让苏明时娶不成莺儿上面。
陈殊刚进宫而来,就见着高澋独坐发愁,“主子,已照您说的去办了,将消息透给了左仆射连大人”,虽说现在娶妻对殿下的大计稍有影响,往后毕竟是同枕而眠的夫妻,行这大逆不道之事到底不方便。
但殿下若想遮掩,也不是没有办法,却不知为何这般如临大敌,倒像皇上赐给他的不是如花美眷,而是豺狼虎豹。
高澋颔首,左仆射家风严谨,又是两朝老臣,一向蔑视纨绔子弟,听闻他膝下只得这一个孙女,平时爱若珍宝,虽已过二八年华,却绝不肯随意许人,挑来挑去,整个京城的王孙子弟没一个能入他的眼。
想来他若知道皇上有意让他做皇亲国戚,他定然看不上高憬这般佻巧之徒,说不准能想个对策出来。
“我好心送他故人,他却反来给我出难题,看来闲事管不得,不免要引火烧身”,高澋冷笑,“苏明时那边进展如何了?”
陈殊回他:“暂时没动静,或许此计对他不起作用?”
“再等一段时日”,高澋累极,挥挥手让陈殊退下。
可没一会儿,就听得外面传来轻盈脚步。
他斜躺在摇椅上半梦半醒,梦到些前世的碎片,幼时他在宫中习剑,徽云躲在一旁偷看他,他早已发现却不动声色,反而随手卖弄两个剑花,殊不知功夫还不到家,竟将自己划伤了,手背上血流不止,将徽云吓得哭了一天,从此他再不敢冒失。
鼻尖嗅入熟悉的香气,像是早春的丁香花,他知徽云最爱此花,每每春季都要命人制许多香料供一年熏衣。
睁眼醒来时,徽云在坐在他身边,托着下巴看他,一只手悬在他额前,指尖擦过眉心,酥酥麻麻。
徽云见他忽然醒了,连忙收回手指,局促地不知藏在哪里才好,高澋笑笑,反而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妹妹想如何便如此,三哥还能怪你不成?”
声音里还带着惺忪喑哑,好似能惑人心智,徽云真就糊里糊涂在他脸上乱摸了好几下,才猛然惊觉再次撤了回来,同时双颊飞霞,宛如三月春桃。
“我想到山上探望随之哥哥,顺便拜佛抄经,为大魏祈福,三哥与我同去吗?或要小住三五日”,徽云垂着头,说起来寻他的正经事。
高澋哪有拒绝之理,欣然应允,“自然是去的,总说要与随之共饮,一晃半年也没个合适的日子”。
“那便说定了,明日一早上山”,徽云说完,随意环视一周他这广明殿,见他书案上放着几本诗词集,想起另一件事来,“姨丈已将百花宴所写的诗词全都刻出来了,共刻了十套,说是装裱好了,过几日给我送一套,到时我拿来给三哥看”。
“旁人的名篇佳章,三哥看不懂,三哥自己写的又不忍直视,刻出来倒让人笑话了,还是莺儿自己留着吧”,那日高澋确实提笔写了两首词来赞咏侯府的娇花妍草,表面上颇费了些脑筋,实则也的确不轻松,要仿照他十岁之时的文采,稚嫩中故显老成,无华中点缀情思,真还有些为难。
不过即使是他少时的诗才也不至于在百花宴上出丑,不过是平平无奇不出众罢了。
“哪个不识才的人妄言?我单觉得三哥的诗作惊艳,谁也比不得”,徽云袒护他,违心话也说得理直气壮,其实那日要数才名,还是落在苏明时头上。
后来文宣侯与他与太子三人,单独坐在一起花字飞觞,太子早早败下阵来,文宣侯也刮肠搜肚再想不出,唯有苏明时胸有成竹,不慌不乱,似乎再对上三日三夜也说不尽。
徽云那时冒出个念头,万一与他成了婚,他整日对着自己作诗咏赋,不肯陪着她到处玩乐,那岂不是闷极了,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到时候在他面前反而丢了皇家的脸面。
不知怎的,倒没从前那般中意于他了。
-------------------------------------
求猪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