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同学,马上到门禁时间了,快进来啊!”
约丹纳擡头,宿管阿姨穿着宝蓝色的工作服站在门口,手上拿着把锁。
阿依努尔也听见了,疑惑道:“你怎幺还在外面啊?我以为你已经回了宿舍呢。”
他承认说:“还没,宿舍不好打电话。”
阿依努尔像是找到了同类般兴奋,“我也是!所以我现在躲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闻言他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眉眼含笑朝宿舍楼踱去。
她问:“大学了还有门禁吗?”
约丹纳冲宿管阿姨说了句“不好意思”,边跨上台阶边回答说:“我也才知道。”
她没再说话,只是听着他一步一步上楼,沉稳的脚步声像是鼓点,逐渐与自己胸腔中的跃动声重合,砰——砰——
直到感觉他停下了脚步,电话挂断,桂花的幽幽香气从鼻腔钻进肺腑,树叶簌簌作响,心中却怅然若失。
好像怎幺准备也总觉不够,高考如约而至,阿依努尔从考场出来时有一瞬愣怔,不知今夕是何年,只觉自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到了出口,身不由己。两年前她还因为约丹纳的志愿填报别扭,转眼间主人公就变成了自己。
她和曼月孜没有分到一个考场,于是先行回了学校,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
巴德叶斯站在一辆崭新的白色汽车旁,等在校门口,见到她忙伸手接过她的行李。
做生意跑来跑去,在草原上骑摩托车还算方便,可是出了牧场各种弊端就显现出来了。念着孩子们现在走得也远了,巴德叶斯割肉买了辆汽车。
“我哥呢?”
“你哥还在学校呢,他还没放假。”
她恍然:“对哦,高考放假要早得多。”
坐上车就开始了颠簸路途,阿依努尔一拿到手机就兴冲冲地给约丹纳发了个消息:哥,我考完了!上
一条消息是高考前一天他发过来的,祝她高考顺利。
约丹纳看她连着发过来的好几条消息满眼含笑,最显眼的莫过于那条——省状元非我莫属,后面还加了个戴墨镜的搞怪表情。
周围是拥挤嘈杂的人潮,而看到这句话时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翘。一切乱象忽地井然有序。
出成绩的那天约丹纳正好放假,他坐在车上闭眼假寐,膝盖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阿依努尔把自己的高考成绩截图发了过来。
点开图片,他的目光直奔末尾的总成绩,眼睛瞬间变亮,一阵狂喜席卷全身,她甚至比自己当初还要高出三分。
那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激动到打字时双手颤抖,总是出错,删了打,打了又删,好半天才发出一句“很棒”。
只是他还没问她想去哪儿,要去哪儿。
到家时正下午四点,金黄阳光从厨房窗户斜斜射进来,窗玻璃折射出的五彩色带恰巧投在一双白皙修长的双腿上,阿依努尔穿着白T短裤窝在沙发里专心致志地玩儿开心消消乐,光着脚翘着腿,老神在在。
“Unbelievable!”手机音效突然响起,她胜利结束了当前关卡,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宽大短袖随着她的动作上移,露出一截姣好的细腰。
“诶!哥,你回来了!”放下胳膊时余光瞥到了门口有抹白影在移动,转头就见约丹纳扶着行李箱在换鞋,白T加上灰色短裤,青春活力。
约丹纳闻声擡头望向她,平静的眼神好似一阵风,挟着凉意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大约是这两年来从来都是半年一见,他竟觉得陌生,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姑娘果真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吗?
“爸和妈呢?”他提着箱子朝里走,环顾屋内,没见到人影,只有角落的风扇还在呼呼转个不停。
“爸带着妈去看外婆了,外婆最近总卧在床上,吃不下饭。妈说让我等你回来,明天一起去看外婆。”
他点点头,“知道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身,垂头看着地上,“把鞋穿上。”
“哦。”阿依努尔撇撇嘴,踮着脚一蹦一跳找拖鞋。
“考得不错。”约丹纳边朝卧室走边丢下句话,不太郑重其事,但阿依努尔还是很高兴,因为他已经在手机上说过了,但还是会当面再说一遍。
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那当然了,也不看我是谁!”
晚上巴德叶斯和玛依拉还没回来,让两人先吃,阿依努尔做的炒面,想起约丹纳不太能吃辣,特意把辣椒少放了些。
“想好报哪所大学了吗?”约丹纳倒了杯水放到她左手边,问道。
“没呢,成绩不是才出来嘛,急什幺。”
“以前就没想过?”
她含含糊糊说:“以前跟现在又不一样,得从长计议。”
虽然已经九点,窗外仍是天光大亮,西边天空被染成粉色,橘黄夕阳从地平线发散晕染开来。
阿依努尔趴在床上和曼月孜打电话,屈腿踢脚,纤细小腿晃晃悠悠,不时落在绵软床铺,浑身被踱了层柔和的金色。
曼月孜吃惊问道:“你学计算机?你爸妈能同意吗?”
“怎幺不同意?这可是热门专业呢。”
“我知道啊,但是这专业不是得成天盯着电脑,你要当个IT女?”
“哈哈哈……IT女,等我成为一个电脑高手,我非得看看你在和谁聊天,遮遮掩掩,必有猫腻。”
约丹纳擡手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笑声,他收回了手,静静站在原地听了会儿。
刚刚阿依努尔准备洗澡,谁知他已经先一步进去了,洗完后便来告诉她一声。
直到听到两个人开始打趣闲聊,他重又擡手叩门,“我洗好了,你可以去了。”
“好!”阿依努尔一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打开衣柜拿衣服。
见她没有开门的趋势,他转身进了房间,坐在床侧出了会儿神,接着又起身坐到了电脑前。
浴室潮湿闷热,充盈着淡淡的柠檬香味,虽然窗户大敞,水汽消散却没那幺快。
天空此刻还是浅蓝色,光线被磨砂玻璃投削弱,昏暗朦胧。
阿依努尔扫了眼窗外,只见一抹黑色挂在空中,她有些疑惑,晾晒的衣服早在日落后便收了进来,难道自己收漏了?转身按下开关,洁白灯光瞬间倾洒下来,窗外悬挂的衣物也看得一清二楚——
一条男士内裤孤零零的挂在晾衣杆上,湿的。至于说是男士内裤,那当然是内裤前面鼓起的设计太过明显,只消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她脸一热,迅速擡手拉动另一块玻璃,将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