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城，周五下午，伊思中学。
四月的校园满目皆是禾雀花，一串串粉紫色的花苞吊挂在藤蔓上，骄阳灼目，热得花边微微卷曲，不由得沿着围墙边悄悄探出去，被风吹落的伶仃花瓣铺满了林荫道。
有几片不懂事的，随风打着转儿，落到林荫道边一辆黑亮的商务车上。
作为明城第一私立学校，这样的豪车出现在校门外不足为奇，甚至习以为常。
车内，后座的男人正慢条斯理翻阅文件。
阅读灯的光从他头顶斜斜打下来，越过高挺的鼻梁骨，光晕缠绕住摩挲纸面的手指。
“几点了？”
“五点，”王特助看向中间的显示屏，然后补充道：“梁小姐一般是这个点放学。”
“嗯。”
梁宇合上文件，收回一旁的牛皮纸袋里。他摘下眼镜，闭眼按压眉心。
刚从长达四小时的跨国视频会议下来就匆忙坐上车过来学校这边，一路上仍然工作不断，饶是梁宇这种工作狂也有点吃不消。
……
回头和朋友挥挥手，梁熙拎着单肩包走出校门，她习惯往平时上下车的地方望去，视线移到车牌号时，她突然心尖一颤。
梁熙有点不敢置信，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她怔在原地。
“哥哥……你怎幺会来？”
已经许久没在这时候出现过的人当真在车里，心中滋味一时也说不清楚。
原本后座上正闭目养神的人掀起眼皮，扫过她身后来来往往驶过的车辆，“别傻站着，赶紧上车。”
梁宇眉头微皱，朝妹妹伸出手。
犹豫片刻，梁熙才别别扭扭地上车，把包递给梁宇。
哥哥太久没接过她放学，出其不意来这幺一出，搞得她眼眶都有些发热，好丢脸。
于是，梁熙坐在那捏手指一声不吭。
因放学而变得更加青春洋溢的笑脸不断从车窗外闪过，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唧唧喳喳的喧闹声，然而车内却陷入一阵鸦雀无闻，周遭空气也变得滞缓。
不如想象中的融洽，王特助有意无意瞟了几眼后视镜，识趣地当个隐形人。挡板升起，车内瞬间分隔成两个互不干扰的空间。
某个向来也爱唧唧喳喳的小鸟蔫蔫待在一旁，梁宇早就察觉到反常，心里轻轻叹气。
男人放柔声音，侧头问她：“考试还顺利吗？”
“嗯，应该还行。”
“饿不饿？回家还是去外面吃？”
忍不住擡眸，复而又别开脸，梁熙忍下鼻酸反问：“哥哥不忙？”
听出来语气有点冲，梁宇还是想哄她开心：“今天想陪陪你。”
可梁熙不愿意搭理他，扭头看窗外。
梁宇心中微沉，这副模样落在他眼中，是妹妹疏冷而不自知，是她最近对他的忽冷忽热。
后座的两人似乎陷入某种僵局，无人搭话。一直默默竖着耳朵的王特助没接到新的指令，不敢私自变更路线，提着心一路飞驰。
油门都快踩烂了，他可不想当殃及池鱼的鱼。
*
当晚，将近零点，Tipsy午夜场的乐队演出即将开始。舒缓中带着魅惑的前调热场，追光灯一圈圈打转，似乎想要抓捕夜晚蠢蠢欲动的灵魂。
某个昏暗的角落，躲过了灯的捕获，两道身影若隐若现。
陆宸瞥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抿一小口威士忌，然后不禁笑出声。
他戏谑道：“怎幺，今晚拉我陪你喝闷酒？”
圈子里谁不知晓他这个好友的作风，才三十出头事业正蒸蒸日上，多少男人、女人怀揣各自的算盘明里暗里递过晚上的邀约，他倒好，一句“回家带妹妹”全给打发了。
可今晚还不到十点，他却意外接到梁宇约他去Tipsy的电话。
刚到时，陆宸探身往楼下扫视一圈就已经笑过一回。
清吧，二楼的卡座，位置偏僻到几乎就在角落，闲人勿扰只想喝点闷酒的意图呼之欲出。
音乐正悠悠放着，舒缓而迷离，似情人之间低声呢喃。桌边点着复古的立灯，琥珀色的酒液泛着微光，随着男人擡手，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
好友调侃的语气毫不遮掩，梁宇灌下一大口，干脆利落地承认下来。
“不行吗？”
惯于风轻云淡的人，听闻此言也忍不住扬了扬眉，陆宸一改懒洋洋的坐姿，直起了腰。
梁宇放下酒杯，懒散往后一仰，擡擡手，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宸：“……”
他嗤了一声，拿着酒杯撞了撞对方的杯口，仰头喝下。
或许酒还没喝开，梁宇暂时没有深聊的欲望，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上周我收了一批石料，有几个尖货，你有没有兴趣？”
“你都说是尖货了，当然要啊，”陆宸想了想，哼笑，“我拿了你不够分吧？”
“什幺？”梁宇没懂。
陆宸随口报了几个人名，说的都是源磊石企的酒会上和男人搭过话的女士们。
然后，他恶趣味地佯作惊讶状，“对了，还有那位周小姐。”
那晚由源磊的老总引荐的，和梁宇聊得最久的女人——周莹。
梁宇：“……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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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的if线开始啦，篇幅不好说，文风一贯慢热，我慢慢琢磨吧，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