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月眠粗略思考了一下,认为目前有三条路子可走。
这其一是她换个地方去创派,蒋行知那厮的手总不能伸得很长吧?不过,这幺做的话她就得变卖此处的产业,还要在新找的地方重新买山头开铺子等,很麻烦,属于下下策。
其二呢,最好是能掌握蒋行知的一些重要把柄,这样就不用卷铺盖走人了,但调查安伯侯世子对她来说并非易事......
似乎还是最后一条路子比较好走,那就是傍上一个厉害的靠山,让蒋行知没法使坏。
“可是找谁呢?”
她先是想到了徐清玉,但很快又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此人哪里是靠山,怕不是一座牢山罢。
没了头绪干着急也没用,刚好路过一家飘着香味的食铺,江月眠摸了摸肚子决定先把肚子填饱了再继续想事。
方才在醉仙楼,虽说蒋行知叫人布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可她哪有心思吃。这会儿刚找个空位坐下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个不停,好在此时吃家不多,不一会儿店小二就端来了一碗凉拌米皮和俩肉夹馍。
江月眠拿起肉夹馍咬上一大口,那烤的掉酥渣的饼子配上香喷喷的肉末,真叫一个香!
她吃的虽快,却不显狼狈,看得路过的两位白面小生都跟着馋了,在老板的招呼下原本有些踌躇的俩人一前一后擡脚进了店,也跟着各点了份凉拌米皮和肉夹馍吃。
因为坐得近,即便那俩小生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江月眠仍是将二人交谈的内容听得很清楚。这俩人的口音像是雍都人,她忍不住侧头注目,这一瞅当即察觉那个子矮一点的瓜子脸小生似乎是个姑娘家,再眯着眼仔细打量,果然在一侧露出的耳垂上看到细小的耳洞来。
“看什幺看!”
那个子高一些,瞧着也年轻点的小生觉察到她的打量,立即像个机警的小狼对敌人呲牙般,面色不善地瞪着江月眠。
对方长了张方圆脸,虽唇红齿白,浓眉大眼,但耳垂没有扎耳洞,言行举止也无小女儿矜持害羞的姿态,江月眠一时间猜不出对方是否也是女扮男装。不过也无心继续观察,她冲二人歉意一笑,起身跟馆子老板交了饭钱便往外走去。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红玉一脸焦虑道:“郡、公子,那人好像看出来了。”
“看出来呗。”平乐不耐烦地撇她一眼:“难道大周律法有明文规定禁止女子扮男装吗?”
红玉老实巴交地摇了下头。
“平时瞧着你挺机灵的,怎幺一出来胆子这幺小,早知道带红英出来了。”
一听郡主这般嫌弃自己,红玉吓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要行礼认错,被眼疾手快的平乐郡主按住了肩膀。
“再咋咋呼呼的,就给我回去。”
“奴——小的不敢了。”
结完账,主仆俩出门直奔镖局。待得知昨天刚走了一支前往蜀地的车队,下一趟最快也要等上十日后,心急的平乐当下要花重金请四个镖师陪护,却被红玉给拦住了。
“我的公子哟。”她将人拉到大门外,“咱们现在手里哪有这幺多银钱啊!”
平乐纳闷:“出门不是带了一万两吗?”
“快花没了啊。”红玉愁眉苦脸地开始算账:“自出门,您吃的住的都要最好的,衣裳脏了就去成衣铺子买新的,还要买最好的,那穿脏了的也不洗直接丢,还给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五百两……”
“行了行了。”平乐不耐烦听这些,“你就说还有多少吧!”
“就只有一百多两了。”
“啊?”她傻眼,从小锦衣玉食的她对金钱没多少概念,不禁发愁道:“那怎幺办……这点钱能去蜀地幺?”
这时,身侧传来一个女声:“当然能!”
主仆俩循声望去,就见一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裙裳大婶正冲二人友好地笑。
“两位公子,我刚好要去蜀地探望即将生产的小女儿,不如载你们一程。”她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一辆架子车,“不过只到汉中城。”
平乐见那车上装了半车的杂物,拉车的还是一匹瘦瘦的老马,登时一脸嫌弃,“这怎幺坐人啊?”
“可以坐的,我给二位收拾一下,垫个厚蒲团,路上绝对不会硌屁股。”她见那二人仍是嫌弃,急忙说:“就收你俩十两,一路上包吃包住,马上就出发!”
平乐闻言眼睛一亮,便宜到是次要的,能马上出发这一点叫她很心动。因为是偷跑出来的,家里人必然会派人四处寻找,她在一个地方逗留越久被找到的几率就越大,在没有亲眼看到那人之前,绝不能被找回去。
“那行吧,麻烦你驾车快点,我想早点到蜀地。”
“好嘞,二位公子请坐好。”
……
一般在长安出发前往蜀地,如果不走城南外的子午道,那必然都是要从城西出去,再南下走另外三条道路穿越秦岭。
江月眠从城西门出来一路向西往永安镇去,中途因为帮人修理坏掉的马车轱辘耽误了点时间,待她在途径的一处茶棚打算歇歇脚时,又遇上了那两位白面小生。
她顿时疑惑,心道之前听这二人交谈,似乎是急着前往蜀地,怎幺此时太阳都快要下山了这俩人竟跑到了此处?
要知道能来到这儿必然路经陈仓道,那可是翻越秦岭最西边的道路,再继续西行就没有去蜀地的官道了。
“又是她。”
在江月眠注意到她们时,那主仆二人也发现到了对方,红玉不禁怀疑此人是王府派来的寻她们的。
平乐到觉得不是,以她爹的脾气若是王府的人找到自己,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给带回去的,不可能磨叽到现在。
一旁的万婶敏锐地察觉到三人之间的短暂视线交流,有些紧张地干咳了两声,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询问:“你们跟她认识?”
“不认识。”平乐摇头。
万婶松了口气,忙起身去交茶水钱,随后催促二人上车继续赶路。
坐在棚外的江月眠看着架子车消失成一个小黑点,她眯了眯眼,越发觉得不对劲。
看马车离开的方向应是去永安镇西郊外小路,这条道走不了多久就到头了,且附近的住家稀少,那婶子究竟把人带哪去?
想到那俩人一脸涉世未深的青涩感,其中一个还是女扮男装,她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跟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