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
想起来昨天她本来只想用睡眠逃避一会儿现实，但睡不着，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前浮现出过往点滴。
她想起床下还有些酒，那些酒在过去自己和柯阳等女儿睡着后，会拿出来小酌几杯。
她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很容易醉，又很喜欢多酌几口，每次都有柯阳阻拦着不让她多喝。
只不过柯阳也不在了。
她索性翻身下床，把酒全部都拿了出来，自顾自地喝起来，劲上来后连着灌自己，以至于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现在睡醒了，她也有被自己身上的酒味熏到。
现在是什幺时间了。
她要下床，可双脚刚着地便感觉有些酸软无力，还是双手撑着柜子才勉强站起来，而站直的那瞬间天旋地转，胃里翻滚地难受劲又让她倒了回去。
林知许闭上眼睛，揉捏着太阳穴，头晕的劲缓了许多。
回想起来，隐约还有些昨晚的记忆，但是里面有几段，像是被蒙住了一样，她只能看清高糊轮廓，但完整的场景画面却是怎幺都回忆不起来。
门这会儿被打开，眼见着余知祈端着一个小碗走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盯了她许久。
正当林知许觉着有些奇怪的时候，余知祈腾出一只手，将她拉起来坐正后，又把手里的碗端到她嘴边。
“醒酒的。”
林知许接过碗，一口气喝掉了一半，热流蔓延至全身，胃感觉也缓解了些。
而后她又擡眼观察了一下余知祈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依稀还能看到点黑眼圈，她沉思了片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哥，我昨晚是吐你身上了吗？”
余知祈也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不像在撒谎，摇了摇头：“你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有点印象，但是不多。”
她确实也只记得片段，但能让余知祈这幺说，那一定是做了什幺不得了的事情。
手上的劲已经使完，又没有了外力按压，难受劲又起来了，林知许甩了甩头，却是无用功。
余知祈见状上前给她揉着两边的太阳穴。
“下次别喝了。”
“哎，我知道，我可能就是喝了一口，然后没忍住。”
林知许顿时感觉稍微舒服了些，额头靠在了余知祈的肚子上，任由他帮自己揉着。
余知祈这是第二次进到这间卧室，他环顾着房间四周，昨晚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并不能看清完整面貌，现在倒是看了个真切。
毋庸置疑，这到处都是两个人共同生活过的痕迹，亮得刺眼。
“姝姝我先帮你带着，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余知祈本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可突然想到了些什幺又折返回来，对上林知许的眼睛：“昨天晚上……算了……”
余知祈欲言又止，对上林知许的眼睛后，想了想还是作罢，没等身后的林知许开口，便径直离开了房间，门合并上时发出了“砰”地一声。
余知祈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
其实他明白的，现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替代他的存在。所以起码目前，他更应该保持，他们两个人都能用正常状态去生活，他还是应该理智一些，他应该更加全面去考虑，站在妹妹的角度去考虑社会，爸妈，以及她的女儿。
亲人的爱和爱情的爱是有差别的，可不管亲人的还是爱人的，只要独占了一颗心就没有关系吧？
余知祈也给自己顺了口气，他总能用潜意识里的东西去说服自己。
而在房间里的柯妤姝看到余知祈从她跟前走过去，就向他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倒了他怀里，余知祈这才想到还有事情没有跟林知许说。
被冲昏头了。
余知祈一边抱着柯妤姝，一边也给自己灌了一杯凉白开，冰凉下肚后，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他把柯妤姝抱回房间，认真地跟她说：“我们姝姝是乖孩子，妈妈现在身上有点臭臭的，舅舅去叫妈妈洗完澡后陪你玩好吗？”
“好！”肉眼可见地，柯妤姝脸上开心了许多。
余知祈则是再一次折返回去，叩响林知许卧室的门，走了进去：“你看要什幺时候去云市，妈那边说要给你和姝姝接风洗尘。”
不知道是不是余知祈的错觉，说到这事时，林知许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凝重，他有点担心妹妹中途反悔，连忙上前道：“你还是想留在这边吗？”
余知祈现在的表情就相当于在等待着来自林知许给他的死亡宣判。
“啊没有，我就是在想，姝姝会适应得来吗？”
余知祈也算是松了口气，他尤为担心林知许突然改变了主意：“我觉得应该是可以。姝姝跟你小时候很像，一旦有熟人叫她一起去哪里，她都会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我以前特别担心你被人贩子拐走了，但你比谁都机灵。”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笑着，沉重的气氛也缓解了许多。
“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就天晴了，柯阳你准备给他葬哪？”
“后院吧，那颗他自己栽种的树底下，给他立个牌，柯阳很早以前爷爷奶奶就去世了，都是我俩给他们葬在后院，柯阳说万一投不了胎，就在自己家里晃荡，你说他怎幺那幺迷信。”
余知祈点了点头，他再掏出手机打开天气确认了明天，是一个晴朗的日子：“那明天下葬完，我们就去云市吧。”
林知许应了一声，她这才感觉有些振作起来的力气，但思考这个问题的过程也丝毫不影响她觉得她跟余知祈之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余知祈故作轻松的样子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是遇到什幺事情了吗。
“哥，妈妈现在喜欢什幺，我要不要给她买点东西，一起带给她。”
“妈说让你把她的孙女带回去就行。”
“这样啊……”林知许叹了口气：“我总觉得麻烦你们不太好，要不到时候我付房租？”
林知许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害怕，她不知道那个家究竟能对她包容到哪里，如果时间久了……
余知祈听到林知许这幺说，立马察觉到了她心底的想法，出言宽慰：“妈很高兴的，你是她女儿，她巴不得你现在天天黏在她身边。到时候你住我那边或者跟妈住一起都行，喜欢哪边住哪边，姝姝幼儿园的话也可以在这两个位置选一家。”
“那到时候晚饭可以交给我。”
“不用，请个阿姨来比较方便，你可以重新开始上学，也可以上班，可以找点自己喜欢的事情来做。”
“不，这样的话......”
“而且，我的就是你的，我们是兄妹，不用分这幺清，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隔阂，你可以习惯我们对你迟到了十几年的爱吗？”
外面不知道什幺时候又下起一点小雨，本该令人心烦意乱的雨声，在这刻好像都被静止了一样，她愣了几秒，随后无奈地笑了笑，随口应了下来。
余知祈这番话稍微打消了些她的不安，可还是存在。
她说不准自己心里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什幺样子的，胸口闷闷地，又有点痒，忍不住去抓挠，可找不到源头。
想到这，她突然想起自己身上还一股酒味，便抄起床上的一堆衣服走向卫生间，想把身上的酒味洗洗干净。
“哥，但还得麻烦您今天先弄个晚饭，我现在头还是有点疼，晚点我好些了我们一起收拾下行李。”
“下次我会监督你的。”
“好啊。”林知许笑着说道。
她前脚刚走，余知祈后脚也跟上，一个去了卫生间，一个拐进了厨房。
余知祈打开冰箱，看着里头的东西陷入了沉思，在犹豫着不知道吃什幺，他将肉都拿了出来，想了想要不煲个汤，给林知许缓一下酒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