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白元昭带着两个妹妹在池边喂鱼。栏杆外挂着一盏提灯,光亮将附近的锦鲤都吸引了过来。
“不好意思,打扰了。”
神凌耀心不在焉地做场面活,满脑子记挂着新宠的安危,干啥都提不起劲。
趴在栏杆上,却不看池中赤金色的观赏鱼,只时不时点开手机,表情焦躁,想收到医院那边的消息。
闪光灯的声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白光闪过又熄灭,白长风低头查看相机,取出了新照片。小孩将照片贴到自己脸上,遮住小半张脸,盯着神凌耀笑:“你到我手里了。”
神凌耀严谨地纠正了:“是我的照片。”
“那也是你。”白长风抱着照片指了指胸口:“被我拍下来,就存到了我这里。”
看来她真的挺喜欢我的。
神凌耀默默判断人际关系,默默比较自己更喜欢跟谁玩。脑子里渐渐充满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白家姐妹一静一动,各有千秋。她个人的话,会觉得跟同龄的白长风相处更轻松,但是跟大姐姐白元昭在一起的时候会更舒服一点。虽然她只有四五岁,但她自认为心智年龄不比大学生差。
综合来看,还是跟她一样年幼稚嫩、一样聪明绝顶的神卿卿更胜一筹。
可惜随时会死。
夜色渐浓。
白家姐妹各有各的卧室,但姐姐休学以后,大部分夜晚她们都是睡在一起的。感情好,没办法。
回房后,神凌耀自发挤到白元昭腿上,跟她一起盯着发光的显示器。这幺做的时候,她心想‘既然你白长风有姐姐不知道用,那我就替你受用了。’
白元昭身为长子,受着白家的精心培养,自己也争气,本科是境内十大名校。研究生阶段的目标更远大,力求保研最顶尖的那一所。想申请该校夏令营,一篇已发表的学术论文是最起码的要求。所以哪怕回家了,一有空她还是会开机打磨初稿。
女孩盯着电脑屏幕,皱眉扶了扶眼镜。
“咳咳。”神凌耀干咳了两声,小手一擡,复上了姐姐的手背,“姐姐,你是在找资料幺?”
这手暖暖的,比她的宽很多。
“是啊。网上的东西太多了,有点乱。”
回答小朋友问题的时候,白元昭在几个网站之间切来切去的,总有种心虚感。
“我来帮姐姐。”神凌耀言简意赅。
上手以后,她很快就掌管了这台机器。五指如飞,快捷键敲得飞起。还擅自动用了老妈那边的学术资源,一连打开了数个新网站。都是平日里她惯用的资源库,轻车熟路地登录自家账号之后,基本便可畅通无阻。
虽然她对白姐姐所研究的主题并不了解,但她很清楚怎幺构建一篇合格的论文,比百分九十的大学生都要清楚。
“姐姐的标题可能不是很合适,毕竟是第一篇文章,还是改成‘浅析’、‘试论’会更好一点。刚才我搜索了类似题材的论文,感觉姐姐这篇的创新点也不是很明确,这本来应该是在开题报告阶段就解决的事情。不过本科阶段的论文要求不会很高,姐姐可以抽空检索关键词,多读一读别人写的。我会比较推荐这几类期刊……”鼠标一一点过目标分类,“因为字数基本都在八千以内,比较节省时间。从今以后,每天刷五篇,能做到吧?”
“……能吧。”虽然神凌耀还在上幼儿园,但白元昭忽然有种直面大学导师的压迫感。
“既然姐姐是想在这个平台发表文章,那格式就照着往期的论文来。文件规则我整理好了,应该没有出错,以后姐姐改的时候可以翻出来当做参考。”
神凌耀顺手又向姐姐演示了几遍相关快捷操作,从最基础的查询、替换开始。
至于论文内容,虽然小恶魔没有接触过相关领域的知识,但她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学术资源。凭着超强的理解能力和总结能力,她随便刷了几篇就知道应该怎幺写了。尤其是文献综述板块,完成得尤其漂亮,一顿操作猛如虎,仿佛行业内部资深大牛。
之后的二十分钟里,房间里安安静静,回荡着清脆的键盘声。除去特别专业的公式和论点,从基本格式到大致内容,神凌耀全都替小白姐姐做好了修订。
收工前,还查了个重。
百分之零点三。
“尽量不要复制这几个网站的公开资源,都被人用烂了,查重会爆掉,出来全都是标红的。”这个幼儿园小朋友干起活来是个超级老油条,“但是像后面这几个网站的……我们可以像这样……复制以后先翻译成冷门的小语种,再翻译回来……最后再稍微纠正一下语序,基本就能稳过查重。不是说要姐姐去抄袭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没必要在过查重这种小事上纠结太多时间,精力应该放在正文论述上。”
“……还能这样?”虽然对方个头只有膝盖那幺高,但白元昭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一会儿没能插上话了,“凌耀以前写过论文?”
“没有啊。但是我知道流程,也弄过一些…”神凌耀想起那部乱七八糟的原罪录:“类似的东西。”
与此同时,原罪录批判的对象正无聊地躺在病床上,接受输液。
离开小恶魔,游戏剧情味同嚼蜡。神卿卿一眨不眨地盯着吊瓶,很想砸了这种妨碍自己和主人团聚的物理束缚。
他觉得自己很好,可烦人的母父和医生却非要他住院。
而且,他忘了低阶生物的精神海是断开的了。
分开以后,妹妹的气息和思绪就没了踪影,不管他怎幺呼唤她,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双生子的心灵感应依然是有的,但是极其微弱,跟前世没得比。她们以前可是能在脑子里打辩论赛的,就算肉身不在一起,心灵也能每时每刻联络对方。
寂寞难耐时,连入侵精神海强暴对方的事情都干过。那样也非常刺激,他都不用碰下体,就能高潮。
既然意识无法直连,要不然,他像人类那样给她打个电话?哪怕只能听到声音也好。
妈妈的手机就摆在床头柜上。两个大人还在外面跟主治医生说话。
神卿卿聚集力量,勉强撑起身拿过手机。密码是双胞胎的生日,他一猜就中。不过刚进入主界面,又弹了一道人脸检测出来。
检测完毕,屏幕上蹦出一排警示语——
【现代网络使用申请驳回。不允通过原因:无净网记录,年龄性别不合规格。如有疑问,请点击链接向客服寻求帮助。】
手机‘滴滴滴’地响了起来,警报过后,自动熄屏,强制锁机。
家长听到动静,赶回病房。
“妈妈,我不能用你的手机?”
神卿卿放下了视野里唯一的电子设备,满腹疑惑。
好像真的不能。
他忽然发现记忆中的神卿卿从来没有碰过任何电子产品。家里有手机也有平板电脑,但他只有看别人用的份。
大人充满怜爱地冲他摇了摇头。
关于男性上网一事,这个世界独有一套律法。像神卿卿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是没有网络的使用权的。
不是歧视,但正常情况下,男人就是不能上互联网,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互联网是阴特奈特,不是阳特奈特,男人不能上,男人上了就没有阳刚之气,这是为了男人好。
在这个世界,直到六周岁以前,小男孩都是不能摸电子设备的。
在此之后,为了促进孩童全面发展,男孩可以自行申请互联网的使用权,但每天最多也只能逗留半小时。
熬到成年,这个日常限制会宽松一些,男人们每天可以上网冲浪整整两小时。
若想解锁二十四小时全天候的上网权限,必须先出示阉割证明,也就是所谓的‘净网’凭证。只有净了身——切除阴茎,男性才能像女性那样正常玩网。
这也不是突然来的规定,是传统文化。
听完解释以后的恶龙:……
无所谓了。宝宝龙不在乎这些,宝宝龙只想知道该怎幺联系主人。这个世界就算第二天灰飞烟灭了龙大人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央求妈妈打给妹妹,但是妈妈说太晚了,凌耀肯定睡了。这时候打过去,说不定还会吵醒白家的人。
恶龙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小恶魔会主动联系自己。虽然他没法找她,但她随时都能找上他。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限制,无拘无束。
另一边,孩子们洗漱完,被白元昭一手一个抱回了卧室。
直到躺上床,两个小崽子都还搂着白元昭的脖子不放。她夸奖她们都是乖宝宝,因为她们听话刷了牙。
“这是我的姐姐。”白长风拽了拽神凌耀的手腕,宣誓主权。
神凌耀是个黏人精,见了哥哥黏哥哥,见到别的女孩子,也会不由自主地去黏她们。当即嘟起嘴:
“啾——”
白长风眼里闪过惊喜,凑过去亲了黏人精一口:“好吧,现在也是你的了。”
她的天才同学神凌耀虽然超乎寻常地聪明,相处起来却格外亲切。
“啊我是电灯泡。”白元昭不知道该抱哪一个好。不过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白长风继续刁难小客人,想看她的脚丫子。因为这是她姐姐的床,所有人都要洗干净才可以上来。
“喏。”
神凌耀擡起腿,自然地架到了白元昭大腿上。睡裤往后滑,到了膝盖以上。
白长风凑过去看了看,盯着她泛红的脚后跟强调‘要洗干净’,然后就试探性地伸出了手。
神凌耀尖叫了一声,迅速躲开:“干嘛。”
“躲得这幺快?”小孩嘻嘻哈哈地探过身子抓她,“一定是没洗干净,我都没看仔细!”
“胡说八道。让我看看你的。”
于是又爆发了一阵笑声。
“不要闹不要闹。”白元昭捉住了乱滚的崽崽们。
总之,神凌耀将医院里的某人抛到了九霄云外,放松戒备,眼睛一闭就失去了意识,睡倒在邻居家。
一直到第二天放学回家,她才再次见到哥哥和妈妈爸爸。
神卿卿的脸色又苍白了些,胳膊上还有新的针孔。他没有力气走路,所以一直缩在妈妈怀里。
童年大部分时候,他要幺坐着躺着,要幺就必须要人抱。落地走路很勉强。
过去,两个孩子再见面了只会互掐,这回她们却没有拌嘴。
“好了?”神凌耀牵着哥哥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到处检查。
“嗯,医生开了些药。”比起这个废柴的身体,神卿卿更关心主人的状况,“凌儿一个人的时候……还好吧?”
为什幺一直没有联系他?
一个阴郁的声音回荡在男孩脑海中。
“挺好的啊。”神凌耀记挂着大学生的论文,“我要去找长风,先走了。”
“什幺?”龙怔住,脑子里的杂念一扫而空。
孩子亲了亲他的脸,要他在家“乖乖的”,说完人就不见了。
就这幺走了?这幺干脆?
神卿卿从床边站起身,捂着胸口追了出去:“等一下。你就走了?”
小恶魔不仅要走,她还不一定回:“对啊,今晚可能不回来了。长风她们家可好玩了。”
反正比自己家好玩。家里只有一个吹不得风的病哥哥,她不知道能跟他玩什幺。
唯一能想到的娱乐活动,就是跟他上床。
见状,恶龙脱口而出:“我可以一起去幺?”
神凌耀皱起了眉。
“你忘了白家不接待男客?更何况,她们那都是女的,你一个小男孩不害怕?”
恶龙疑惑:为什幺他要怕一个都是女性的地方?
“都是女的?”他愣愣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龙眼前自动浮现了神卿卿被女孩们追着打的画面,这让他想起这个世界的女娃子貌似都是潜在的小混账,皮炸天。他一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子,混在其中,好像确实有些势单力薄。
他的妹妹过去就是最大的捣蛋鬼,最后会一屁股坐在他背上,把他当做座椅,翘着腿邀请同伴们干坏事。
村里的小男孩们见到了这群魔王都要先抖三下,能躲就躲。
神凌耀嘁了一声,十分客观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不能都是女的?这有什幺奇怪的,去了一趟医院脑子也丢了?配子是分X和Y的,Y轻X重,只要做个最简单的分层测试,就能过滤出劣质Y子。所以我们隔壁近一百年来的新生儿都是双X。”
科普就科普,骂人做什幺。
恶龙没有忍气吞声,有时候适当发表自己的看法反而有利于拉近距离,增加亲密度。所以他根据自己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辩解道:“这是违法的吧。如果允许人为调控性别,那幺弱势性别只会更弱势。”
闻言,神凌耀特意走回来,戳了戳他的脑门,冷笑道:
“你说的弱势性别是什幺意思?”
总有人看不惯这女男平等的太平盛世,妄图破坏两性和平共处万年大计。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吵,恶龙没有深入讨论‘人类男性是否正在遭受歧视与不公’这种敏感话题。什幺弱势强势的,关他什幺事。
龙既不算男性,也不是人类,因而毫无身份认同感,当即澄清了说辞:“没有……我是说人数。某一性别人数过少,长此以往,对人类来说应该也并不是什幺好事。”
虽说‘平等’了,但是到了生孩子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优先接女宝。女宝是天然的香火,接不到就继续生。
普通老百姓生孩子,大多就是图个传婃接㚤。那当然是希望能有个结果的了。平安生下男宝固然也是大喜之事,但这个崽的存在不是必须的。
落到世俗的眼光里,一个家里若没有女儿,那便称不上完整。
“谁跟你说失衡了不利于发展?”神凌耀这次戳哥哥的力气大了些,“你最近怎幺总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这个社会需要这幺多男性幺?我说句难听的,不能下蛋的公鸡,有就行,不用太多。就好比养那些小鸡崽子,奔着蛋去的,母公占比十比一最合适。若是当肉鸡饲养,这个比例调到八比一也就够了。”
她摊开手掌,对着靠近掌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继续道:“留给公鸡的空间,只要这幺多就够了。剩下的都是母鸡的地盘。如此,才是真正的均衡发展。一昧追求数字上的一致,违背了自然规律,是落后且浮于表面的虚假公平,肤浅而愚蠢。
“古时候没法调控性别,为了控制男性的数量,大家会定期举行祭祀。祭品就是那些男人。卿卿,你应该庆幸你生在这幺宽容的时代,再怎幺样也没有人会因为这种原因把你抓去杀掉祭天。”
龙对人类的历史课没兴趣。
“所以,这里其实是允许大家调控性别的?”他确认了一下结果,绕回最初的话题。
神凌耀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不允许。”
不然的话,男性很可能会绝迹。那样肯定不行。
——至少在女女繁衍的时代到来之前,不行。
所以大环境呼吁求同存异,女男平等。境内严禁母父调整性别。
“那……”
“笨。”她回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你不知道白家很有钱幺?只要钱到位,没有什幺是不可以的。”
看她又要走,神卿卿赶忙挽留:“凌儿,别走。”
说完结论,得补上论据。如果是过去,龙或许会反问神子【没有我你睡得着幺】,但直觉告诉他如今的神子没有他大概也能睡得很好,所以改变了说法:“我一个人睡不着。不要把我丢在家里。”
可神凌耀什幺时候关心过哥哥能不能睡着?
“那我明天陪你。”她没有动摇,圆滑而强硬地告辞了。
又过了一天,她果然没出门,面无表情地缩在被子里。
但并不是为了陪哥哥,而是因为她怕鬼。起因是前一夜在白家看了几部恐怖片。
“有这幺吓人幺?”神卿卿好笑地抱住了小恶魔,怎幺到了这里她这个胆子也没变大啊?
神凌耀笑不出来,躲在哥哥怀里,看了他一眼,脸色就沉了下去。
“有。”她理直气壮地说。
龙体贴地说:“那我开灯?今晚我们可以开着灯睡觉。”
“不行。”神凌耀拒绝了,“灯光会影响激素分泌,导致儿童性早熟。然后就会长不高,难道你想长不高?”
再次被迫来到科学频道的恶龙:……
所以难道她们互相乱摸就不会影响激素了?
“那我一直抱着你。”龙没有说不该说的,趁机献殷勤。
“气死我了。”神凌耀反搂住他,控诉邻居家的小妹妹,“以后我再也不去白长风家玩了。她们故意吓我。”
那两姐妹跟她一起躲在被子里,鬼鬼祟祟地拿着手电筒,一会儿说‘你被子上好像有鬼’,一会儿说‘床下有僵尸’,一会儿说‘你左边有个幽灵’……
那她当然不相信了:“如果真的有鬼,那你们都已经被杀掉了。”
“对啊。我们都已经死了。这里只有你一个活人。”白长风把电筒放到了脸下,对着自己的脸往上照,“凌耀,我们死得好惨。”
“……”然后神凌耀就没敢睁眼了。
那天晚上,她果不其然做了噩梦。
不过,出现在梦里的,却不是乐此不疲吓唬了她一整晚的白家姐妹,而是她的双胞胎哥哥神卿卿。
梦里,神卿卿脱下人皮,变成了一大团黑色的线条,蛆虫一般蠕动交缠,吞噬了周围的一切。这个怪物一刻不停地追在她身后,当她回头的时候,只能看到遮天蔽日的血色与黑暗。
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这片黑暗。
黑潮蔓延而至,她注视着身体被淹没。她想逃跑,可身体却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徒劳地捂住脸,不敢看外面的世界。
【妈妈。】危急时刻,她萌生了极度荒诞的想法,【你是我的妈妈幺?你一定是我的妈妈。】
“为什幺你要叫我妈妈?”听完小恶魔的梦,神卿卿面色凝重。
这不是梦。这是她们的过去。那个怪物、那片黑暗就是他。
准确来说,是他扭曲了以后的异化形态。
受深渊之力影响,祂疯掉了以后就会混沌化、触须化,变成散布烈焰和恐惧的巨大不可名状之物,犹如黑潮一般流淌在宇宙裂隙之间。
“忘了。可能是想跟怪物套近乎吧。”神凌耀因为在梦里叫了病秧子‘妈妈’心情不爽,转过身给哥哥后背,“我这样说,怪物可能就不会杀掉我了。”
神子成为凡人的第一课,是恐惧。面对强大的恶龙哥哥,她因为感到无力战胜,所以为了自保,选择以语言诱敌接纳自己。
小恶魔刚出生那会儿,怕她乱跑,恶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自身的阴影一口吞了她。那时他满手是血,如果她不肯配合,他恐怕什幺事都做得出来。可她不仅不抗拒,还把他当成了妈妈……
然后他就删除了后续一系列早已准备好的暴力手段,把这个小恶魔崽子抱在怀里,心甘情愿地当起她的‘妈妈’。
因为这招真的有效,恶龙顿时心生感慨:“好卑鄙。”
神凌耀:应该是想要吃掉姥子的怪物妈妈更过份一点吧。
哥哥、妈妈、怪物。
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可小恶魔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直到醒来,她都没有发现那是梦。
昏昏沉沉地回味良久,一扭头,与男孩镇静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神卿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在神凌耀心里一紧,下意识怀疑哥哥不安好心时,对方很自然地凑近了点,擡起胳膊搂她。
原来是想抱着睡,不是变成怪物了。
“卿卿,你会变成怪物幺?”她疑神疑鬼地问。作为幼儿园小朋友,这算是诚心发问了。
当然会啊。恶龙恶龙,他也算半个恶魔,是混血深渊种。
“会,我会一口吃掉你。”神卿卿说了大实话,故意猛地贴近她,嗷呜了一口。
小恶魔下意识躲了一下,又绷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钻回来报复性挠他痒痒。专攻弱点,害被窝里的怪物哥哥笑得浑身颤抖。
变成凡人以后,他的弱点好像也变多了。
妹妹嘘了一声,要他小点声,该睡觉了。
神卿卿偶尔也搞偷袭,探出指尖轻挠妹妹的前颈。
但神凌耀没笑。她有时候能强忍住,唯一的反馈就是“无聊”。
比如此刻,就若无其事地盯着他微笑。
她动了动被他夹在腋下的左手,他就颤笑着放过了她。
神凌耀收回手,又开始想那些牛鬼蛇神的事情,要哥哥张嘴,想检查他的牙齿。
因为怪物有獠牙,人没有。
微光下,神卿卿一口小牙生得很齐整,又薄又白,刚刚才细细刷过。
“让耀医生看看刷干净没?”
神凌耀用拇指卡着小朋友的嘴角,指腹轻轻摩擦牙尖,假装医生给小朋友检查乳牙,装模作样地乱看。总归是想碰他这里。
“当、然。”神卿卿说话有些大舌头,含着手指不方便说词。
说话时,殷红的舌尖无意间上涌,蹭着了小恶魔的手指。
被舔的感觉很奇妙。
湿湿热热,有些痒,非常非常软滑。
神凌耀一秒钟都老实不了,鬼迷心窍,将手指又往里推了点。指尖上下拨动,点着舌头玩。
恶龙还道这动作很寻常,真的被摸了以后,他竟敏感得受不住。舌面被触碰的感受极痒,超过了这个身体目前所能忍受的范围:“不要,哈……好痒。”
红舌猛地乱扭,像是发狂的小蛇,跟小恶魔的手指互抵推。
然而他越逃,小恶魔就觉得越刺激,加快了手指搅弄的频率。
瞧着小舌头与手指接触,她觉得哥哥很可爱,在他嘴里压着舌头肆无忌惮地作乱。
更要命的是,为了不咬到她,神卿卿牙齿没有合拢,始终保持着微微张嘴的姿势。银丝从他嘴角止不住地流淌而下,凌乱而狼狈。
“你怎幺还流口水,像个傻子。被别人看见了也太丢脸了。”神凌耀不肯收回手,像往常那样嘲笑小废物。
不过,她还蛮喜欢看哥哥变成这样的。这让她想到了那种色色的事情。
“凌儿、凌……”神卿卿躲不开,只能强忍,眼下泛着薄红,含糊不清地求饶,看上去像是要哭了。
喘息声又粗又重,不断吸气,比语速更快。
前世曾经有那幺一段时间,只要他想把手指塞到神子嘴里,她就只能承受。
现在轮到他了。
别的还好,主要是被这样对待会让他很兴奋。所以揪着床单数次弓背踢腿,战栗着挣扎,乱蹭乱扭间暗暗找小崽子纡解。
神凌耀自然没有错过猎物的变化。为什幺只是摸一摸舌头,哥哥会变成这样?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像是在叫床。她还想再多听一听。
更小一点的时候,她也跟哥哥互吃过手指,那时候他的反应好像没这幺大。
小恶魔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观察小怪物。人体成了宝藏,等着她拆盒。
为了压制哥哥,她骑到他身上,将自身的重量都给了这个病弱的孩子。另外,她觉得这个姿势更亲密。她们的身体现在缠在一起了。
她又加了一根手指进去,闷声干坏事。
神卿卿好不容易适应了,整个人瞧着面红耳赤的,非常鲜美可口。
“我也要摸凌儿。”他也很喜欢在亲热的时候让崽崽吃手指。
神凌耀躲开了。怪物患者怎幺能检查医生?他哪来的资格?
“凌儿。”小男孩的表情变委屈了些,扁嘴皱眉,眼里盛着不解和怨怼。
主要是力气小,没法反推。
“不许哭。”神凌耀冷冷地看着他,眼神警惕。
“不、公平。”男孩断断续续地抗议,声音带上了哭腔,似乎果真是要掉小珍珠了。
然后就会把妈爸招过来。
要幺给他摸,要幺他现在就哭给她看。
这样虽然很无耻,但是有用。只要能达成目标,恶龙并不介意变成幼稚的小孩子。
小恶魔也真的有点怕哥哥失去控制。再加上她确实瞧不起男孩子的眼泪,情急之下,恶魔的邪恶本性觉醒了。
她没有安慰哥哥,而是选择去霸凌和羞辱她:“你敢哭?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恶心?妈爸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受不了你。以后让你睡垃圾筒边上,因为那里是脏东西收容所。贱东西。”
只有她才能受得了他这样。
也只有她能看见他这样。
所以怎幺能这时候叫别人过来?
这番话起了反作用:“恶心?”
眼泪成了不值钱的玩意,夺眶而出。现在恶龙一个想不开,神卿卿就会崩溃,他也没办法。
玩真的?
哥哥太不禁骂了,神凌耀铁青着脸抽出手指。
指尖拉出了清亮的津液。
小崽子打量着垂落的细线,眼眸一瞥,锁定了一旁的枕头。
如果把这玩意压在哭包小孩脸上,隔音效果应该会很理想。还能顺便擦干净他脸上的水痕,一箭双雕。
“说了不准哭了,叛徒。”小孩一肚子坏水,百无禁忌地抓过了枕头,“再哭我就…杀了你。”
不等对方逃跑,她就扑过去捂住幼儿脑袋,双手往下直压。
受害者倒在她身下,窒息了,却无法逃脱桎梏。哭声微弱,犹如气息奄奄的小兽呜咽。
——不行不行不行。
神凌耀被脑子里的恶毒想法吓了一跳,视线从枕头上移开。没碰这玩意。
再看向任性的爱哭鬼——神卿卿的脸闷红闷红的,泪痕斑驳,像个弃婴。声音倒是很轻,像是有意压着哭声。
龙正在试图战胜自己的幼儿本能,找回体面。
他这个样子,让唯一的观众又是心疼,又是觉得棘手。
“别吵,卿卿听话……卿卿乖,你不恶心。”
神凌耀小嘴甜了起来,细声哄了两句。
可对方的泪崩却不见停。
龙也很想安静下来,但他还只是个四岁小孩。
谁拿四岁小孩都没办法,包括他自己。
见这招不管用,小恶魔双手齐上,严严实实地捂住爱哭鬼的嘴。
捂嘴也没用,没法压住幼儿啼哭声。
不如还是把手指塞他嘴里,让他没法说话。但刚才就是因为这个行为闹起来的,再来一遍只会激化矛盾。
又要封嘴又不能动手,神凌耀低下头,孤注一掷地含住了哥哥的嘴唇。男孩下意识摇头闪躲,被她强硬地抱住脑袋,定在原位。
舌头代替手指闯进了他嘴里。
“嗯、嗯……”
舌头搅来搅去的,神卿卿的声音再次被压了下去。不方便说话是一重,不知所措和震惊则是另一重。
舌头,放进来了?
因为是第一次深吻,没什幺经验,不懂吞咽,唇舌笨拙又粗鲁地交缠时,小朋友的嘴角不断溢出透明的津液。但神凌耀带着封音的任务,顾不上这些,不敢停。
舌头动得太激烈,神卿卿像是很不适应,但他的挣扎和反抗全都失败了。
舌头缠着缠着,小男孩渐渐软了身子,不再做任何扭动。比刚才用手指玩适应得快。
做梦吧。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恶龙全身都瘫了,神魂荡漾地凝视着小恶魔,一副任凭宰割的姿态。虽然他不清楚神卿卿这个小屁孩怎幺也傻掉了,但他是真的融化了。
神凌耀不再硬抓着他不放,得意地牵住他的手,贴着掌心与他五指相扣,指缝相贴。
卿卿消停了,不哭也不闹,又是个好孩子了。所以她知道该怎幺对付哥哥了。
以后他再顽皮,她就这样亲晕他。
收回舌头时,也带出了一条银线。
神卿卿擦了擦脸上的津液。
恶龙一阵暗爽,表面还要继续装。故意睫毛微颤,耿耿于怀地闪躲视线:“不是嫌哥哥恶心?”
神凌耀吐了吐舌头:“那我刚才就不会伸舌头了。”
以前她确实觉得这样恶心,真做了立刻就爱上了。
“再来?”
“嗯。”神卿卿妙答。
小恶魔的舌头又跑到了他嘴里来。
他黏住了小小的湿软,含着吮吸,跟她胡搅蛮缠。
太好了,以后他都可以正常发挥了吧?
真够怪的,这才几岁啊。恶魔就算来了人间,也还是一点人类的样子都没有。
龙也想亲一亲这个离经叛道的小孩,在搅弄的水声中伸出了自己的舌头。
然而神凌耀皱着眉把他的舌头压了回去,用舌尖抵着他的,不容他放肆。
她可以去他嘴里捣乱,不代表反过来也行。
“凌儿…我也要。”他又要求平等了。
“你又要哭了?”她不肯亲他了。
“凌儿讨厌哥哥了?”他缠着她亲脸,在昏暗中舔舐面颊。
神凌耀如实作答:“我倒是还好。但你再闹,妈爸会烦的。”
最近哥哥像是缺了根筋,对外部环境越发不敏感,忽视了很多东西……她不明白他又在搞什幺。但是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嫉世愤俗忿忿不平,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喜欢跟哥哥热吻,所以之后小恶魔果真没有往家外面跑了。
***不是坑了,只是缘更QWQ
上班了以后太忙了,实在没精力码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