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今天以防你点外卖,我早早把饭做好了,快洗洗手来吃!”她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得很甜。
我怔在玄关处,脑子里百转千回,最后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什幺“你是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
呸呸呸!我赶紧甩了甩头,一边嘟囔着“吃过了”一边走向厕所,希望把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顺着流水一起冲掉。
躺在床上,我用被子将自己包裹成面包虫。
是不是太过于使性子了?我这样想着。毕竟除了前几天突发的那件事,我和她的关系也只停留在借住和被借住的层面上……嗯……最多算朋友。但也是那天过后,一想到要和她面对面,我的脑子就像生了锈的齿轮,往哪个方向都转不动。所以这几天我像老鼠躲着猫一样,宁愿在公司打地铺也不回家。
但实在是太累了,社畜,也需要家的温暖。所以我今天回家了。
还是特意吃了外卖回来的。
不知道为什幺,我感觉很愧疚,即使我一直告诉自己她只是一只鬼而已。
就在这幺纠结的心情中,我皱着眉头睡着了。
“哇这个看起来好好吃!是出的新品耶。”
“看起来还不错。”
“吃嘛吃嘛~”
“去开门,两分钟前已经放门口了。”
“啊啊啊啊你最好啦!”
眉头慢慢舒展,我深吸一口气睁开朦胧的眼,刚才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但心里莫名其妙有些堵得慌。
我连忙点开床头的手机,刺目的白光让我差点流出眼泪。
零点,睡了大概四个小时。
披上外套,汲着拖鞋走到客厅,开灯,环顾四周。
周遭一晃好像两年前,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一切都太安静。
桌上原封不动的饭菜就像一个笑话,就是不知是谁来写,供给谁读。
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这个念头突然蹦在我的脑海里。
“你在吗?”我试探性地对着空气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也没有回音。
就好像我跳槽到更好的公司,也只租得起这一室一厅。
所以努力有什幺用,你做的饭菜,有人尝吗?
现在我才是这个扫兴鬼罢了。
抽了几张纸,胡乱拭去满脸的泪,没有章法的动作,就像是我搞不懂为什幺年近三十的人还喜欢哭,为什幺不能尝两口她做的饭,为什幺那天灰溜溜地逃出家门躲到现在。
“哎呀怎幺啦怎幺啦!!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你就哭成大花猫啦?”
她出现了,就像初次见面那样,凭空冒出一张笑脸,然后轻点足尖落在我的面前。
不知道哪层遮羞布被揭开,我哭得更起劲了,不敢擡头看她。
直到我被搂入怀中。
“对不起。”我鼓足勇气说道。
“嗯?”她听起来不像是在生气。
秉持着自己捅的娄子自己补的原则,我一口气把当初为什幺逃走,为什幺没吃她做的饭,以及我感到很抱歉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空气很安静,就像我第一次面试答不上来问题一样安静。
“噗。”我感觉到身边人在轻微地抖动,然后这抖动的幅度开始加大。
我知道她在干嘛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你好可爱!我要晕倒了。”
不是,这人——这鬼有毛病吧?这不是很正经的场合吗?正常流程不应该是她不接受然后我反复表露真心,最后勉强接受我的道歉吗?这是演的哪一出?
看着我越来越迷茫的眼神,她收住了笑声,却丝毫没敛住笑意。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作为补偿……”
我咽了咽唾沫。
“来吃宵夜吧!”
哔——什幺玩意宕机了。
“当当!”她翘起嘴角,变戏法似的从我身后拿出一袋东西。
“我就知道你半夜肯定会饿醒,所以刚刚出去给你买的。”
我接过袋子,里面是我最欢吃的米糊和它家的小点心。
刚止住的泪好像又要泄洪了。
“诶诶诶怎幺又哭啦?乖乖,我下次出去前给你留个字条好不好,不怕不怕哦。”
她又抱紧我,摸着我的头,好像我不是要三十而是才十三。
“我这幺大的人了怎幺可能怕……”我闷闷地说,“你这幺晚出去不安全。哦,你是鬼,只有别人不安全……等等,你哪儿来的钱?你这个鬼样子怎幺买的东西?”
“啪!”清脆的一声,来自于我的屁股。
“什幺什幺鬼样子,会不会说话呢。你这直女样子才是,哪个女人看得上你。”
“你管我!”被戳到痛点,母单的我暴跳如雷。
“嘻嘻,就管就管。女人看不上,女鬼看得上不就行了~”她打完我的手不安分地捏了两下,“至于怎幺买的,以后再告诉你。反正是正规途径买的,安心吃啦。”
我挣脱她的怀抱,远离她作恶的手,继而拿起东西吃了起来。
她心情大好地捏捏我的脸,转身端起桌上冷掉的饭菜,走向厨房。
“等一下!”我匆匆咽下嘴里的点心,跑过去拦住她,“你要倒了吗?”
“嗯哼。你又不在家里吃饭,就算放冰箱也不能放太久呀,不倒了干嘛?”
我撇了撇嘴,支支吾吾地开口:“我明天带去公司吃,中午吃完就好了。”
她的眸子染上笑意,微微俯身,亲了亲我的嘴角。“那你继续吃,我帮你放饭盒里。”
直到刷牙时我都在拿指节蹭嘴角。
直到上床我都在想,今天的米糊好像放了三倍的糖,我不习惯太甜的东西,但今天有一些喜欢。
直到入梦前——等等!我好像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现在问好像显得太突兀了,明天吧,明天找个机会。
毕竟答应了要一起吃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