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怀安

二人行至城门,迎面一点红光扑来。

君山伸手捉了这不明之物,摊在手心察看。是片烧得只剩一点的碎纸,纸张杏黄,笔迹朱红。

“好像是灵符?”

“嗯。”

君山看向符纸飞来的地方。是城主府。

与此同时,城主怀安正闭目凝神,感应灵符的去向。

“还是不行。”他擦了一把额间汗水,摇头苦笑,“看来只有等君山兄来了。”

他在桌案旁来回踱步,忽听见一声:“怀安。”

想来是自己太过疲劳,产生了幻听。

“城主,那位仙师到了。”

守卫传音入耳时,君山恰好带着姚玉照站在他书房门口。

怀安惊喜道:“你竟来得这样快!”

“多亏了一叶舟,”君山看向姚玉照,道,“是青时为我这徒弟制的飞行法器。”

怀安继承城主之位前,曾被其父怀远送到昆仑天女峰修习符箓,二人的友情便是在那时结下。

“你我分别不过百年,你竟都收了两个关门弟子了。”怀安感叹道,“我这城主却做得没甚意思……总归不如我父亲在的时候。”

寒暄几句后,君山直接切入正题:“你说城中有人失踪,可有查到些什幺线索?”

怀安从书架上取出卷宗,摆在师徒二人面前,道:“这些是目前能搜集到的资料。”

君山大致翻过一遍便放下卷宗,转而看向架下。

架下放着一沓被砚台压住的黄纸,砚台中残余少许红墨。

“怀安,你画的是什幺符,为何会失败?”他展开手心,把那张碎纸片给怀安看,“我在城门口捡到这个。”

“是寻迹符。我的符飞出去后,似乎受到了某种阻碍。不过……我有好些年没再画符,许是如今技艺不佳……”

“不会。”君山打断了他的话。

他抽出一张纸,端正地摆在怀安桌前,道:“昔日天女峰众位弟子中,数你制符水准最高。纵你早早下山,没了师承,底子却也还在。你可能再画一张?”

怀安于是又提起笔来。

他一气呵成画完,随后口内念念有词,朝门口打出灵符。

两人看着灵符化作一团红光直直飞走,追至门外,却见那红光忽然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一圈,才骤然停下。

“噗!”

红光炸开,发出爆破声。

灵符化作几张碎片,朝四面八方飞去。

两人回到屋内。怀安睁开眼,无奈道:“瞧,总是这样。”

君山敛眉沉思一阵,方道:“对此状况,我心下有几种推测,需一一试验。”

“好,要我怎幺做?”

“你只需继续画符就行。不过,我要先问你一个问题。”他顿了顿,才道,“你下山这些年,为何修为不见长,甚至不如当年?”

怀安抿唇,低头不语。

姚玉照偷觑了她师父一眼,心想他问这幺个隐私事,自己是不是要自觉退到门外去?他这话问的,要人家城主咋回答呢。

君山似乎也意识到不妥,道:“若你不愿说,就不说吧。我只是见你催动符的力量变弱了些……”

“我传你灵力,我们再来一次。”

怀安眼眶微湿。这句话,有一百年没在他耳边响起了。

他被怀远送到昆仑时,才是个六岁稚童。因他身子骨奇差,且灵根弱,只是凭着父亲同清远真人的关系被送上山做了记名弟子,受了清远好些关照,故天女峰众人并不喜他,虽也不过分苛责他,却很难对他有什幺好脸色。

他为了叫人看得起,学符总是最认真最刻苦的那一个,然而即使他次次考核夺得第一,也还是讨不了众人欢心。不仅如此,反而招来更多冷遇。他遇到君山时,正被他师兄诓骗到禁地去——

“怀师弟,以你这资质留在我们天女峰,说出去实在丢我们的脸。这样,你到里面待满半个时辰再出来,我们就看得起你。”

他没有待半个时辰。很快掌门谢青时就感到了异常。

谢青时脱不开身,君山代他去禁地查探情况,这才救出险些被封印处的罡气绞杀的他。

那时他十岁,君山比他大上几百年,不过还未收弟子,仍保留一副少年相貌。

他躺在回春堂,恍惚中看到一道身影坐在他床边,把手放在他额头上。

他口中无意识唤道:“哥哥……”

灵力缓缓流入他的经脉,他睁开眼,只见一个少年郎和他面对面坐着,在为他修复经脉。

“你醒了。可感觉好些?”

“好多了,怀安谢过师兄。”

君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理清后,说自己正好无事,想带他一起修炼。清远真人知道自己那帮好徒弟的所作所为后,对此也并无异议。

往后,他催动灵符时,但凡灵力不够用,君山总会说这句话:“我传你灵力,我们再来一次。”

他哥哥早就死了。而在昆仑,他又得了一位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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