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一)

周羡安的榻并不宽敞,白榆枕在他周身的包裹中,紧紧挨着倒是躺得绰绰有余。

两人身上单薄的衣物聊胜于无,肌肤的温度和触感毫无阻隔地交融在一起。

周羡安撑着脑袋曲腿侧卧,掌心托着她的手来回把玩。

白榆也不知在想什幺,盯着棚顶发愣,暖炉的热气熏蒸得人昏昏欲睡,精神放松之际,手指被他一根根抚顺着竟还有些别样的舒适感。

“周怀。”她闭上沉重的眼皮,懒懒唤了一声。

“嗯。”

周羡安举起她的手至嘴边,轻吻了一下手背。

“今天没有练兵。”

他失笑,“我这不是身体不好嘛。”

“你不负责也就罢了,还净会给他们惹麻烦。”

自打她来的这十二时辰,军营中的人光忙着这些不可谓不乱七八糟之事。

“明天。待我今晚恢复好了,星儿明天叫我起来练兵。”他说着,手不老实地开始挑逗地抚摸她的小腹,慢慢游走往下,牵起她肉体敏感的翕动。

白榆拍掉了作案的手,慢慢睁开眼。

“你...”她欲言又止,又回去措了措辞后,又开口,“你究竟如何打算的?”

周羡安见她神色认真,脸上也不再有调情时的不羁。

“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离皇城只有五十里。”

闻言,她眼中担忧又变换为失落。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晚了。”眸光重新燃起,映烁在他面中,“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也绝非胆小怕事之人,我一直都陪着你。”

话音还未全落,周羡安重重将她揉进怀里,在她额边深埋下脸没有说话,只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沉重了起来。

他身前那双睁着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随后微微弯起。白榆含笑问道:“你哭了?”

随着两声吸鼻之音,她耳畔的空气被抽走。

“怎幺可能。”

“那我脸上湿湿的是什幺?”

周羡安沿着水痕的印记,在她脸侧印下舌尖划了过去。

白榆惊讶不已,连忙从他怀里退开,“你干什幺?”

“是什幺?你说呢?”周羡安也没掩藏自己湿红的眼眶,把人搂了回来深深吻住。

她给予回应时,还不忘拎起他的衣料在脸侧擦了又擦才觉解气。

白榆理所应当地留宿在这里,更理直气壮地枕着他的臂弯,不许他将手抽走。

晚上两人说好,天蒙蒙亮,她便叫他起床练兵。只是这一觉似乎特别安稳,夜又长梦又少,白榆有意识睁眼时,灵魂早已被睡眠抽空。

身边并无残存的余温,她卧在榻上抻了个懒腰,才慢悠悠地掀开被褥。

如示否极泰来,寒冬终于有了个晴日,外边的阳光直直刺入棚帐,将营内照得亮堂,心情也无由变好许多。

一切都过去了。

她和周羡安的余生也如愿开启。

白榆走到炉前倒了杯水,忽闻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先是被一吓,回味起来才发觉,是猫。

林中也有野猫吗,她想。可这声猫叫实在太像她的豆豆,叫她不得不被吸引了去。

她掀开门帘,起先并未看见满地枯叶上窝着一只标致的狸奴,可那猫瞧见她出来,立马站直了身子不停地对着她嚎叫起来。

碎花地里倏地凸起一条饱满的异色,本疲惫微弱的绿光也蓦地亮堂起来,如绿宝石一般在阳光下闪耀。

白榆双目失神地望着它,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豆豆!”她冲过去蹲下身抱起它,“你怎幺在这儿?”

“喵...”它的叫声委屈起来。

“你怎幺过来的?”白榆心疼地隔着她走前为其穿好的绒马甲抚摸它的后颈,“不是让夏葵照顾好你吗?”

此刻心中的愧疚腾然而起,她也顾不得小猫身上脏净与否,紧紧抱住它蹭了两下。

小猫通人性,这就只记得她的好了,擡了擡爪子勾住她。

一串脚步声踩着清脆的落叶停在她身后,似乎也好奇地看着一人一猫,白榆以为周羡安也对狸奴感兴趣,正想起身跟他解释,却在转身那一刹看见了自己再也不想记起的眼睛。

虎视眈眈地,胜券在握地盯着自己的掌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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