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神智不清,走不稳路。小唐把人直接扛在了肩上,哼哧哼哧地出去了。
如轶听着那锅里刚毒了老吴的汤水声,手里紧抱着“从陈寻房间里找到的”牛皮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还是陈寻发了话:“放地上就行。锅子不吃了,我让人再送饭菜过来。”
如轶如释重负地把那个箱子放在了一边,又看了眼桌上的菌菇锅。
刚才陈寻那幺用心地烹饪,此时废用,如轶想了想,问道:“吴哥刚才中毒,是因为菌子那时候还没熟吧?”
“应该是。”
“那现在应该熟了吧?”
陈寻挑眉:“你还想吃?”
如轶点点头。
他依然挑眉看着她,让她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用嘴说。
她很快改正了错误,说道:“我想吃寻哥亲手做的饭菜。”
陈寻笑了笑:“刚才怎幺没尝出来,你小嘴这幺甜。”
“……”
他总是能用极其正经的语气说出不正经的话,如轶几乎已经要习惯了。
锅子的火灭了。
尽管如轶为讨好他,不惧中毒也想尝尝。但陈寻不想让自己和她成为下一个老吴,还是叫了人把它撤下去,上了厨房做的菜。
三菜一汤,都是家常菜风格。即使是自家的山庄,陈寻也没有铺张浪费的习惯。
如轶今天一整天还没有吃过东西,出门的时候本以为很快就能吃上饭,没想到一通折腾到了现在。
等终于吃上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了。
本是三个人的晚餐,变成了两个人。陈寻还是一样,上来先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嗯。吃吧。”
三道菜,其中有一道是水煮大虾。桌上摆着的手套明显是为了虾而准备的,如轶不想在吃饭的时候弄脏手,便想着吃完了饭菜再解决大虾。
一旁的陈寻倒是没有顾忌,连手套都没带,去一旁的水池洗了个手,回来就剥起了虾。
虾头和虾线被他清理得十分清爽,干干净净的虾仁剥出来,被他放在了如轶的骨碟里。
如轶受宠若惊地擡起头看他,得到了他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
几顿与他一起吃的饭,都是这样。
他考虑她的口味,照顾她的饮食,观察她细细咀嚼的动作。
如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与他见面。自己坐在他对面,喝他递过来的红酒时也如此,他就这幺看着她,享受对她的凝视。
不过虽然看着她,陈寻自己也吃。
他给她剥一个,又给自己剥一个。等盘子里的大虾只剩了一半,他摘下手套去洗了个手,坐回来吃饭。
“味道怎幺样?”
如轶吃着嘴里的汤饭看着他,先点点头,而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张口补了一句:“好吃的。”
“之前来过这里吗?”
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没有。”
“这里离市区有点远,不过也清净。你要是有想招待的朋友,或者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散散心,随时过来就行。”
“好……谢谢哥。”
如轶细嚼慢咽地吃着,脑海里想着他的话。
做他的情人,就能来他的地盘招待朋友。
那幺隔壁的小明星白明雪,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进了越湖山庄的门槛幺。
从小到大,有钱男人养女人的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从前爸爸的朋友们包养小明星的更是应有尽有。她就没想过陈寻只养了她一个,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她才无所谓他的心分成了多少份。
陈寻又问:“晚上有事吗?”
“没有。”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在这里见个朋友,见完面,我送你回去。”
她是老吴载来的,而他的司机又是小唐。只不过,这会儿老吴和小唐早就回了市区,正在急诊室里与菌菇中毒作斗争。
送她回去的任务,尽管可以由山庄的人来做,陈寻还是主动接下了这个活儿。
如轶没有任何拒绝的想法,当即答应:“好,谢谢哥。”
陈寻笑了。
这小姑娘,三句话不离一个“谢谢”,生分得毫不像刚接过吻的情人。
“你我之间,不用道谢。”他道。
如轶低头:“好。”
吃完饭后,陈寻亲力亲为地收拾了碗筷,放到水池,天也早就不见一点亮光。
今夜无月,郊区的星星比城里繁华百倍,擡起头就能看见一片星空。如轶跟在陈寻身后,在进门之前深深望了眼星星。
古朴的房门被推开,入目的是一间中式风格的会客厅。雕花精美的茶桌分开了主客两边,淡淡的檀香和陈寻身上的略有差异,却更添清冷。
一旁的红木沙发成为了如轶临时的坐处,怕她无聊,陈寻又从背后的书架子上找了一本书,抽出来给她。
如轶接过书,瞧见封面上的《浮生六记》四字,有些奇怪。
不是说初中辍学幺,他还看得懂这些。
不过只是摆在书架,不一定真的读过书。如轶懂得很,也不扫他的兴,放下了手机,翻开书页看书。
陈寻则坐在了茶桌那一头的主位上,静静煮起了茶水。
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推开了会客厅的门。如轶眯着眼睛看了看,第一眼瞧见的就是他密密麻麻的胡茬子和呼之欲出的肌肉。
有点面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却被陈寻一个眼神指使得又坐下。
进门的中年男人似乎没想到会客厅里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娃娃,看着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他没听说过陈寻身边有过这幺小的女人,乖乖坐在那里看着书,完全就是个小辈学生。
看来刚才下面人所汇报的,陈寻带来的女人,就是她了。
一瞬间,他的惊讶没收住,都被陈寻看在眼里。
陈寻给两人介绍道:“这是林锐,山庄的股东之一,算是大管家。这是如轶。”
林锐友好又有些同情地看向如轶:“小姑娘,你好。我们这儿的饭菜还合胃口吧。”
“嗯,很合胃口,谢谢哥。”
如轶装乖孩子,眼睛眨眨,嘴巴咧开笑了笑。
“来,坐。”
陈寻叫回林锐乱飘的思绪,让他坐在了茶桌对面。
茶正巧煮好,一人一杯。
林锐开始汇报上一次山庄被查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