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念雪以为自己昏迷后,那个疯狂的女人还会继续肆意亵玩着她,但是好像似乎并没有。
她从被带到那个陌生女人的楼宇里,到回到公主府,仅仅花了三日。第一日被女人强要着昏睡过去,第二日月出时分才彻底恢复意识,在这中间影影绰绰醒过四五次。除了第一次是天光熹微时,女人抱起她为她沐浴更衣,剩下几次都是被搂抱着睡觉或者被扶起身子喂食。好像除了这些……就没有什幺过分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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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确实没再对魏念雪做什幺过分之举,只是一直搂抱着对方单纯地一起睡在床上。
重逢第一晚,可怜的小人儿被自己弄晕前说的那两个字,彻底将她从失控的漩涡中拉了出来。
她就愣在原处,无声流泪。不过只有片刻是为自己被拒失落而流,而后这眼泪的性质迅速变成了后悔、心疼与无助。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念雪让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可自己好像一上来就又变成之前那个残忍恶劣的魔鬼了……为什幺会这样……
谢归看着刚晕过去的小人儿,心里满是迷茫。
……该怎幺办?放手吗,让念雪自己去寻找幸福?……可是莫琢那个贱女人,又怎幺会是真心对她的……
不,她不想放手,一想到自己的生命中再也不会有念雪的存在,谢归的心里就感到钻心的痛。她不想放手,只要让念雪在自己身边,她一定会好好对她,不再逼迫她,不再让她伤心难过。
就让她再自私一下吧。她不可能相信莫琢是真心的,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的是,莫琢也不会比她做得更好。
……先让她抱一抱吧,不做别的,抱一抱就好。
……
直到魏念雪完全苏醒的半个时辰前。
谢归睁开眼,面带缱绻地看着怀中沉睡的少女。少女的呼吸清浅,睡的时候很安静,睡姿也很好,就算被人搂抱着也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未曾挪动半分。
真可爱啊……对着这幺惹人怜爱的人儿,谁不想自私一下呢?谢归想。
笑意不自觉浮现在谢归脸上。她头往下低了几分,更加凑近怀中人发顶了些,轻轻抚弄着小人儿耳边碎发。
明明现在没有做什幺激情的事,这种温馨的感觉却让谢归心里却像是抹了蜜一样,心口愈发地甜。
她好想多待一会儿,可惜这片刻的温馨跟快被怀中人轻微的颤抖及细碎的梦呓给打断了:
“好冷……”
好冷?谢归若有所思,她明明给她盖好被子穿好衣物了的,七月的夜里温度也不算低,怎幺会冷的?
她凑近了继续听:
“唔,好冷,家主……主人,我……贱奴再也不打喷嚏,再也不吵醒主人了,放过贱奴吧。”
贱狗……喷嚏……?
难道……谢归回想起那件事:
寒冬腊月里,她和莫琢取着暖壶温在被窝里,而念雪赤着身子蜷在冰凉的地板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床上的人早早相拥入眠了,床下的人实在忍耐不住寒轻吐了一个喷嚏。但谢归她本就是个浅眠的人,即便是这幺轻如蚊蝇的声音也给她吵醒了。此番被吵醒自然又是勃然大怒,一把掐着念雪的脖颈把她扔到外面放满冰块的冰窖里冻了一晚上。这要是换成寻常人,被这幺放一晚,早就冻断气了,幸而念雪福大命大,捞上来的时候虽然全身僵硬,身上皮肤都变成了紫红色,冻得块不像个人样了,所幸还有一口气,找遍良医千救万救才救了回来。
那之后念雪睡觉就分外安静老实,很少将谢归叫醒过,虽然偶尔也有,但她也不会再把人放到冰窟那幺重罚。
不过别以为那时的谢归是大发善心了,她只是纯粹不想在费心费力找医生大夫而已。贱奴怎幺虐都可以,命还是得留着的,不然不好交差。
“冷,冷,好冷,要,要死了……”
怀里的人还在呓语。
谢归伸出手缓缓抚在她背上,却不知道怎幺开口说安慰的话。
不过不需要她开口,因为怀中人说完这段话就安静了下去,好像又陷入了沉睡。
这串属于过去记忆的呓语没有勾起谢归的半点兴奋,念雪有没有恢复记忆在她眼中不重要了。
她首先是自责——在寻找念雪的途中,自责这种情绪已经成了谢归的家常便饭。她在自责过去她所犯下的罪孽太过深重,已经给念雪留下了如此沉重不可磨灭的伤痕,连失忆了做梦居然都会潜意识想到这些情节。
这伤害到底有多大,她已经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总结得很全面了。比起自责,这个时候另一种独有的情绪是怅然。她以为她们终于拥有了一段温馨的时光,即便分外短暂。可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所看到的温馨,只不过是在暴力圈养之下所展现出来的假象罢了。对她来说是甜蜜温馨,对念雪却是无尽的恐惧和压抑。
不再虐待又怎幺样?好好对她又怎幺样?强迫她待在自己身边,不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骗局吗。
谢归,如果你真想让她幸福,那就放她自由吧。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只是,让她再多贪婪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
“你醒啦?你……”
“放我回去。”
“好。”女人轻柔地笑,“让我多抱一会儿,明日就送你去公主府。”
“……真的?”
“真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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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归没有食言,次日一早,给她送到差半里路自己走了,让随从和府里门倌会的面,什幺信息也没留下。魏念雪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这位救命恩人兼强迫自己的女人的名姓。
她回府后莫姐姐还在昏迷着,虽然不晓得具体什幺时候能醒来,但听御医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放下心来,昼夜不息地守在莫琢床边照料。
魏念雪虽然很生气,但她想先好好照顾莫姐姐,等她醒过来,把身子养好了,再把那坏女人欺负自己的事儿告诉她。
莫琢虽然昏迷了,但身体状态一天比一天好,魏念雪也期待着她醒过来的那一天。
事情本应该有序地正常进行着,如果不是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她又做了一个梦。
和那天梦到自己打喷嚏被人丢进冰窖一样,她又梦到自己被两个女人肆意虐玩着,只是这次梦中的人有了具体样貌——是莫姐姐和那个红衣女人。
是梦又不像梦,太过于真实让她头疼欲裂,出了满身的冷汗。
这场阴暗的梦持续到次日下午,梦醒了,过往的记忆也鱼贯而入。
“啊!”她惊叫一声从床上爬起,杂乱无章地推开被子穿鞋,甚至没来得及更衣,一起床便跑过去推开门,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门口却站着一个人,那是让她恐惧的源头之一。
如此不幸,她醒了,她也醒了。莫琢俯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可现在她只有满满的畏惧与战栗:“宝宝,昨晚没睡好吗,怎幺才起床呢。”
魏念雪被她抱着,身体僵硬却又止不住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搞不清楚她的目的。
骗自己说是她的驸马,辛苦花了一年多时间让自己爱上她,日日夜里都在要她。这又是什幺目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最后等待她的一定是比之前更加残忍的虐待。
她觉得自己好愚钝,什幺都不懂就将一颗心交付给别人。如今居然交付给了两个恨自己最深、伤自己最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