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冰雕一般站在门后的赫利俄斯，除了隐隐的战栗，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哈迪斯整理好衣服，将泊尔塞福涅放回房间的床里安置好，又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他眼前，那双金色的眸子才瞬间被怒火点燃。
他冲到哈迪斯跟前，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令人意外的是，冥王没有任何的躲闪和反抗，只是在这强大的冲击力下微微偏了偏头，便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神态。
这一下算是还他的，作为胜利者，总得拿出点宽容的态度来。
“你这畜生……”赫利俄斯平日里冰冷的浅金色眼眸此时烧得通红，他的表情极其悲恸，令哈迪斯都不得不同情起来。如果不是他豁出去一切，现在痛苦挣扎的人就是他了。
“你对她做了什幺？你怎幺能……”那幺纯洁又柔软的人啊，就像一朵还没开苞的花朵。他连碰她一下都舍不得，这个混蛋竟敢这样野蛮地践踏她，将她弄成这副模样。
“只是做了爱人之间该做的事而已，她也很享受，就不劳你费心了。”哈迪斯冷硬的语气令赫利俄斯怒不可遏，但他此时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几乎要瘫倒在地。
“她不会跟你走了，她对你也不是爱。小孩子之间的游戏，成年以后是不算数的。”哈迪斯又补了一刀，赫利俄斯已经彻底被击垮了。他努力平复着呼吸，却克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让我看看她，这些话，我要亲口问她。”赫利俄斯强装镇定，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不可能退让。
如果珂尔她真的爱上了这个恶魔，如果她真的愿意留在冥界，那他就祝福她，然后转身离开，决不纠缠。
哈迪斯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松口了。
“我带你上去，别做多余的事。你知道的，在我面前你没有任何胜算。”
帐中的少女在开门声响起时被惊醒，她微微睁开眼眸，试图回忆起刚才发生了什幺。哈迪斯温暖的大掌已经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醒了？珂尔？”听见他的声音，泊尔塞福涅似乎想起了什幺，她一把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赫利俄斯哥哥来了吗？他……”
被挡在身后的赫利俄斯此时真想冲过去，将她单薄的双肩搂进怀中，但哈迪斯在场，他做不到。泪水缓缓涌上眼眶，又划过他冰凉的面颊。
“如果他来了，你就要跟他走吗？”哈迪斯眼神中流露出的紧张和哀伤令她心尖一颤。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这幺想……”她扭过头，任由披散的金发挡住了眼睛。
她还能走得了吗？一切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事情早已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而她跟赫利俄斯哥哥，也不再有任何可能。即便此时再见到他，她也只是想告诉他……
“珂尔。”赫利俄斯终于忍不下去，他走到窗前，朝她俯下身，璀璨的银发在晶石灯的光线下仿佛幻梦般不真实。
“哥哥！”泊尔塞福涅天空般的眸子瞬间被点亮，然后又暗淡了下去，她坐起身，朝赫利俄斯挤出一个破碎的笑容。
“赫利俄斯哥哥，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强烈的痛楚袭来，这话亲口从她花瓣般的小嘴里说出来，还是令赫利俄斯眼前一黑。他紧紧捏住床褥，努力克制着自己发疯的冲动。
他真的很想抱抱她，问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这男人身边？如果不是，他可以带她离开这里，去她想去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可他做得到吗？如果父亲不再插手，以他的实力，绝不可能将人从哈迪斯手中抢走，藏一辈子。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自己的懦弱感到深深的绝望和悲哀。
“我只要你幸福，珂尔。”赫利俄斯微笑着，泪水却止不住从眼眶中满溢而出。这一次分别后，他不知道什幺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那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娇滴滴地叫着“哥哥”的小女孩，可能永远都找不回来了。
但除了放手，他别无选择。
赫利俄斯离开后，泊尔塞福涅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光。
如果当初没有见过哈迪斯，没有来过冥界，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呢？还是说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过上之前设想的生活，享受简单又纯粹的快乐。
现在她已经不得而知，因为她和哈迪斯已经相遇，命运的齿轮就在那一天开始转动，不论如何，她都无法从他身边逃开了。
将太阳神亲自从出冥府地界的哈迪斯，第一时间便赶回了行宫。看见泊尔塞福涅表情很正常，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走到床边，将她揽入怀中，梳理着那柔滑的金丝。
“讨厌我吗？刚才我没告诉你，他在隔壁的事。”哈迪斯叹息着将脸埋进她的秀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他何止是没告诉啊，他甚至故意在赫利俄斯哥哥面前……
可是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意义了，无论如何，她跟太阳神都是不可能的。早一天或是晚一天，都没有区别。
泊尔塞福涅擡起头，冲他淡淡一笑：“没有，谢谢你让我再见他一次。如果不亲口向他道歉，可能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哈迪斯轻吻着她的前额和眼睛，他从刚才开始一直心跳得很快，可能是因为紧张？泊尔塞福涅不确定，但他眼神中流露的担忧却是真实的。
“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我嫉妒赫利俄斯，嫉妒得快要疯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对他……”他说不下去了，光是提到这个名字，他都感觉到威胁。
在她这一世的生命中，赫利俄斯占据的时间比他多太多。他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他从她心中完全抹去。
但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能安心下来，接受这一切。只要她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好好休息吧，婚礼之前，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哈迪斯缓缓将她放回被子里，无限宠爱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