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周野的身体也都恢复完毕。经过了料想中的流言蜚语之后,一切也都归回平静。
周野爸爸固执地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无奈地归顺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有时还是能感觉到周遭人的奇怪目光,孟知倒也不怎幺在意。
自己的生活只需要自己舒服就好,别人的眼神,从来也都影响不到孟知什幺。
如果说有什幺,她对四个多月前自己的那一晚放纵,有的也只有庆幸。
庆幸是周野,庆幸她没错过。
无风无浪的过了几天,终于收到了徐江的开庭通知。
进法院之前,孟知在门口停了脚步,擡头看了看天。
蓝色的天空,有几朵云的点缀,很清澈。
周野一言不发地等在旁边,看她低头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庭审室。
几个月没见,徐江在看守所里过的看来不大好,黑眼圈像要耷拉到唇边,看她的眼神也满是阴沉。
庭审开始,她这边的证据准备的很齐全,再加上周野受伤的医院开出的受伤证明。
和周野后心擦之而过的那一刀,成了徐江蓄意杀人未遂的关键证据。
双方都陈述完毕后,法官敲响庭审锤,“被告徐江,鉴于伤人情节严重,有对受害者的暴力倾向,处十年有期徒刑,与原告解除婚姻关系。”
孟知下意识握了握周野的手,能清晰地听到呼吸声回荡在胸腔里。
不知道该说什幺好。
解脱也好,迷茫也罢。
或许在曾经她对未来的设想里,也没猜到过最后会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一切尘埃落定,徐江却没有表示反驳的意图,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孟知这头,看不出眼里藏着什幺。
周野往前一动,自然地挡下他的视线,“走吧。”
孟知点头,两人走出庭审室,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唤,“孟小姐。”
孟知回头,是徐江的代理律师。
“请问有什幺事吗?”
律师走过来,“我的委托人希望能再和孟小姐说几句话,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
孟知垂眸,静了几秒,“不好意思,我没什幺好说的了。请你告诉他,与其有这样的功夫,不如去劝劝阿姨,以后不要总给我发一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我是换个手机号就能解决,倒是阿姨年纪大了,总是生气伤身,或许得不偿失。”
她的告别,早在咖啡厅,就已经给过徐江了。
她不会因为一时糊涂的心软再给徐江任何伤害她或是周野的机会。
出了法院,周野看她,“现在想去干什幺?”
孟知思考了一会儿,“要去见家长吗?”
周野一顿,“我的?”
孟知摇头,“我的。”
···
车开到指定的陵园,孟知在附近买了束花,恰好天气不错,两人索性把车停在了半山腰,走着去了山顶。
一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目的地时,孟知额上已经沁出了微微的汗。
周野看看周围,“环境还不错。”
孟知笑了笑,“那是当然,这地方可贵了,我为了买它,贷款到现在都还没还完呢。”
走到一处指路标前,孟知小声念叨,“43号的话...应该要往左边走。”
周野站到她旁边,“之前没来过吗?”
“没有,”孟知沉默了一会儿,“具体的事情都是徐江和阿姨处理的,我不敢来。”
周野没再说什幺,握住她有些凉的手,往口袋里一放,“走吧,应该就在那边了。”
走了一会儿,孟知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迈出步子,走到老徐的墓前。
陵园平时都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打理,看起来很整洁。
孟知伸手,在墓前的照片上摸了摸,才把花放下。
山顶的风有些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擡手,把乱发挽到耳后。
“老徐,是不是等很久了,”她忽然笑了,眼泪也掉出来,“对不起,我来了。”
周野沉默着看她的表情,皱了皱眉,直接上去把她拉进了怀里。
低低的哭声从怀里传出来,周野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没事了,不怪你。”
“嗯,”孟知抽噎着一应,“我就是后悔,没早点来看他。”
她时常去亲生父母的墓前坐着说话,但从来没勇气来看老徐一眼。
等孟知的情绪稳定下来,周野才弯下腰,仔仔细细地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孟知清了清有些发涩的嗓子,转头又看向陵前,淡淡一笑。
“老徐,你看,U盘被我扔掉了,但是人自己来找我了。”
和徐江结婚前的一天,她在浅滩边坐了很久,还是把带着图书馆监控的U盘扔进了海里。
还好,海边能绽出烟花,也能带回她喜欢的人。
周野也笑,很正式地鞠了个躬,“叔叔,我那天跑了,不是因为孟知丑,只是因为我胆子小而已。”
孟知一愣,“你连这个也听到了?”
周野扣好她的外套,“走吧,叔叔说让我带你去吃饭。”
孟知怔愣着,在墓碑前又站了一会儿,才擡起头,看向山边的风景。
许久,她主动牵住周野,微哑着嗓子答应下来。
“好,去吃饭。”
墓碑上的照片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给老徐拍的。
那天老徐给她买了一个很大很贵的蛋糕,跟她说十八岁的愿望要认真许,最后都会成真。
她许愿其一是以后能挣很多钱,好好给老徐提高一下生活档次。
其二是以后能和一个她很喜欢的人在一起。
其三。
其三的机会,她给了老徐。
老徐的愿望是,要她好好吃饭。
果然,都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