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干涸后黏在身上的颗粒感令人难受,温楠和谢砚清便在海岸边租借了洗澡房。
傍晚空气微凉,男人将下午带来的外套披在温楠身上,随意选了家餐厅就餐。
温楠认真地挑选菜品,菜单上大多以海鲜为主,她之前在APP上看到过这家餐厅,在当地较为有名,海鲜种类丰富多彩,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向服务员招手。
“两位好,需要点什幺?”
温楠擡头愣住,没想到这幺凑巧,季渊正好在这家餐厅工作。
季渊尴尬极了,低下头掩饰住神色,赧然一笑:“好巧啊。”
她微微一笑,说了几个自己和谢砚清爱吃的菜,清亮的眼眸盯着他,水润的双唇微张,舌尖在唇瓣的罅隙中时隐时现。
季渊好似怔住,微不可见地咽了咽嘴里残余的唾液,倏地瞥见左侧谢砚清审视的目光,他收敛思绪,转身离开。
温楠有些莫名地望着对面的人,脑中疑惑闪烁,他脸色难看极了,眉头紧紧皱起,不耐地压低眼皮,周身缭绕森严的气氛,目光如鹰般直视着季渊奔走的背影。
“你怎幺了?”
谢砚清仿佛才将回过神,顿了顿笑道:“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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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与漫霞相交,将整片天色渲染出火焰流云般寂寥与壮阔,昏黄幽暗,杳霭流云。
天地暗惨忽异色,碧波万顷堆琉璃。
在天际的一头,落日的余晖照耀海面,波浪澜起,氤氲弥漫。
温楠背对着金黄色的沙滩,咸湿的浪潮拂过面容,谢砚清举着相机,拍下她与傍晚霞姿月韵的一幕。
他直起身体,前方铃声忽地响起,她接了那通电话。
片刻后,视线相对。
他倏地察觉,此刻的心境如往年孤寂的日日夜夜里等待皎月升起一般平常,不再想于泥淖中挣扎,不再想于情感中蹇滞。
“去吧。”他听到自己说。
匆匆回到酒店,温楠望着一言不发收拾衣物的男人,心上忐忑不安,英俊的男人静默着面庞,神情漠然矗立地像石像,从学院打来的那通电话起便一直如此。
不论争吵嘶吼也好,愤然出逃也好。
她始终不能接受这股陌然的沉默。
温楠凑近他身边,三缄其口地说:“如果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石像回过神来,微微侧头,目光中含有不解:“为什幺不去?”
“就因为我不满意我们分开,所以你就抛弃了这幺好的机会?”
他擡高头颅,不让雾气在眼中弥散落下。
“留学是好事,我很支持你。”
男人面容的凄惶令温楠心间滋味苦涩,她忍不住询问:“为什幺......不能和我一起?”
“国外的日子其实也没什幺特别的,他把我外派到伦敦的分公司,我起初以为只是正常工作,没曾想是彻彻底底的监视,我失去了自由,伦敦的天气时常下雨,剧烈的头痛也时时伴随着我。”
“后来头疼越来越严重,药物作用完全没用,父亲就帮我请了心理医生强制干预......”
话音戛然而止,他埋进温楠的怀里,轻微地闷哼声盘旋在静谧的房间中,谢砚清擡头凝视,眼中含满晶莹:“我想我不能陪你去。”
“我不能再回到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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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江市后,谢砚清便像人间蒸发一般在她生活中消失不见。
温楠抽空到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潦草的桌面散乱,但收拾起来也没有太繁重,同事都很舍不得她,但就算三个月实习期没到,她也依旧不能在谢氏集团转正。
方美玲一众人在门口送别她,她也挥手告别。
迈着的步伐骤然一顿,温楠望着谢氏大厦高耸的顶部,遥远得仿佛与天际相接,心中淡然些许,转过头离开。
匆匆忙忙毕业,又匆匆忙忙地离去,人生像循环走过千秋万载,等待着秩序之外一众又一众的崇山。
后来,温楠暗自发送过许多信息给谢砚清,但都是杳无音讯,她试着拨打电话,每次都会接通,可那头一如既往的沉默让她再无一遍遍尝试的勇气。
她点开手机上储存的银行信息,赫然显示着三百万的余额。
心上仿佛有羽毛在轻挠,温楠再次按下谢砚清的号码拨通。
最后一次。
“阿清......”
她的嗓音细若蚊呐,片刻后,依旧是寂静无声的缄默。
是谢砚清在逃避,她应该学会坦然接受,温楠努力地这幺思考着。
——宝宝:我上飞机了。
——嗯。
——删除操作。
小木:谢勾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