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一上午周拓进公司。
秘书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对他微微弓腰,附在周拓耳边小声说:“周总在办公室。”
周总指的是周放山,他平时不来公司,今天一来就是脸色就不太好。
秘书小张替周拓捏了把汗。
周拓听了倒不意外,对秘书颔首:“你先去忙吧。”
周放山正在欣赏从这栋楼望出去的都市光景。
下面像蝼蚁一样的车水马龙,平排矗立的高楼大厦,底下还有一条缓缓流动的江水。
他手里的两串佛珠转动时发出“嗒嗒”的声音。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周放山停止转动手上的佛珠。
周拓开门进来的时候周放山背对着他站着,诺大落地窗的天光勾勒出一个身型的剪影。
周放山又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象才转过头来。
“来了?”
周放山的佛珠又开始在手上一截一截的转动,周拓的神情稀松平常。
“潘家那个女儿,你不喜欢?”
周拓没有表情,面对周放山的态度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不得不说话的陌生人。
“那天是你把我叫过去的。”
那幺临时,他还以为有什幺要紧的事情要商量。
到了才发现潘家把女儿也带去了,两家大人什幺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就算不喜欢,总归要给人家女孩一点面子吧?”
周拓薄唇紧抿。
潘言薇在那不久后对他的攻势如炮火连天。
他三番五次拒绝潘言薇的邀约。小姑娘秉持着契而不舍的精神,前段时间还跑到这里来找周拓了。
他只能把话说得难听一点。
潘言薇水灵灵的大眼睛最后盛满了泪水,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来找过周拓。
周放山不理解。潘言薇这幺好的家世,从小在国外长大,性格活泼开朗,人也漂亮水灵。
怎幺看都看不出缺点的一个小姑娘。
就这样周拓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幺样的?”
周放山皱眉,手上的佛珠停在一处:“你也快到成家立业年纪了,你觉得周氏还会放任你这样挑挑拣拣?”
几乎人尽皆知,像他们这种名门望族的,几乎没什幺婚姻主权的自由。
大家通常都会在另几个有权有势的家族中互相认识,挑选,最终促成一庄外人看来幸福美好的婚姻,实际本质还是商业联姻。
不过周放山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擅长点到为止。
“周佳文那边最近可能会有动静。最近大家都在抢盛资那边的项目,你可别让我失望。”
留下这句话,转着佛珠走了。
周佳文是周放山弟弟周一民的儿子。
周一民作为家里的小儿子,一直对当年集团利益分配的事情心怀不甘,这几年正在想方设法的和周放山争个高下。
老爷子周建国已经不管公司事务多年,对这种情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表面上看上去家庭圆满,他几乎不插手公司纷争。
秘书看见周放山出去,又等了一会儿,找了个合适的时机敲门。
“周总。”
“进。”
秘书打开门。
给周拓汇报:“那个拍卖会被延迟到下周了,得到消息说周佳文那边也会去。”
只要在拍卖会上得到万众瞩目的那副唐代的山水画,基本上合作的事情就没跑了。
只不过拍卖会被延迟,半途又多了一个周佳文,应当是在策划着什幺事情。
他偏头问秘书:“和金丰那边的饭局定的什幺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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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中年男子身材健硕,挥杆站定多秒,“啪”一声,球进洞了。
“金总,好球。”
金丰笑笑,擡手示意:“周总,您来。”
周拓看着地上的球,又看看远处的草地和球洞。
把球杆往身侧扬,球呈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地,在洞口滚了一圈,落了进去。
“好!”金丰把球杆递给身后的球童。
“哎呀,打了快二个小时,我老眼都昏花啦。”
“正好,”周拓颔首,“在附近定了一家茶室,我们移步休息休息?”
茶室包厢内,木雕的茶台,周拓和金丰面对面坐着。
金丰端起晶莹剔透的茶杯,尝了一口,抿唇,“这茶喝着……”
“不是这里的茶。”
周拓笑说:“祖父在云南那边有片茶庄,都是老茶树。这是那里头春的熟普洱,今天带了茶饼请他们这里的人泡的。”
金丰又喝了一口,欣赏地说:“难怪这茶喝着不一般,口感清甜,回甘又好。”
“金总喜欢的话,我请人给您再送几饼茶过去。”
周拓执起茶碗,也品了一口,“对了。有幅画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话音刚落,门外进了一位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男人。
手上端着裱在框里的一幅山水画,层峦叠嶂的山群,低矮沿河的的房屋,气韵逼人。
清朝名家的画作,上个月在拍卖会上以最高价卖出的古董,居然在周拓手里。
金丰一向对这种山水画爱不释手,他近距离欣赏着画作的笔触,半晌又擡头看了眼周拓。
周拓擡手示意:“金总要是喜欢,尽管拿走便是。”
金丰又弯腰去欣赏。
这幅画是真的漂亮,保存完美的清代画作,上个月本该就在他手上的。
谁知道中途杀出个程咬金,一直加价,最后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给拍走了。
没想到这幅画在周拓手中,现在就在他面前。
赤手可得的距离。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敲着背,缓慢直起身子。
“你肯定也听说了盛资那边的事情。”
金丰看看周拓,又想起上周来找他的那个男人。相似的五官,一个姓氏,却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金丰咳嗽一声:“你们周氏内部的事情我管不着,我也并不介意把项目让给你。”
“只不过,还有事情需要麻烦下你。”
周拓盯着他,缓缓开口:“金总尽管说,我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