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只雪狐狸

魁山很大。

它是北水最广阔的一带山脉,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

那只狐狸就生活在这里。

她是一只母狐狸,通体白色,只有大尾巴尖尖上是黑色的,她是一只雪狐狸。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多久,从睁眼开始,从跟着她的母亲狩猎开始,从与其他的狐狸抢夺稀少的食物开始,她学会奔跑,埋击,学会取暖,抢食,学会生存。

岁月流转,春夏秋冬在魁山上没有变化,这里只有漫天的雪,少得可怜的日光和仿若永恒的夜。

偶然之间,这确实是一个天大的偶然,她坐上了一块石头,那是它第一次登上魁山的最顶处。

是的,最顶处,有一块巨石。

月亮高升,圆如玉盘,光辉洒耀人间。

那一霎那,巨石闪烁起灿若白昼的光,林间的猛兽纷纷哀嚎,躁乱不堪,它们的生物本能让它们感受到了危险的力量正在逼近。

而学会了用屁股坐下的雪狐狸舔了舔爪子,无所察觉,也对自己屁股下的光芒不感兴趣。

天知道,她会趴会跑,会抓会咬,唯独不会只用屁股触地,今日趁着月色好,她学会了,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光芒闪烁了片刻,就彻底暗淡了下去。

石上的神秘阵法消失了,连同巨石上的凹槽,刻痕,均变成了细小的粉末,看不出原形。

它再也不会亮起了。

狐狸望着月亮,它第一次发现头顶没有山林的地方,是这样深邃又广阔。

一种神奇的热感从她的心窝里升起,流向四肢,充盈着皮毛,暖洋洋的,暖得她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自从离开母亲之后,她好久没睡过这样的美觉,既不用担心饿死,也不必担心被雪豹咬死。

一场很长的梦境,一个很安稳的梦,她做的第一个梦,有关于一种她从未见到的生物,四肢修长,还古怪得只用双脚走路。

熟睡的狐狸并不知道,在他她打完哈欠之后,这样的生物中,有着移山平海的巨大能力的那个种群从神台之上坠落了。

人间的最后一个神,永远地沉睡在东海下。

或许会醒,也或许再也不会醒。

而平凡人在此时拿起武器,开始抢夺土地,食物,以至于权利。

当然,这和她没关系,她只是一只什幺也不懂的雪狐狸而已。

等她睡醒了,她逐渐懂得吸收月光中的灵气,本来只有二十年的寿命逐渐增加,延长。

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活了多少岁。

按照常人计算的方法来看,她已经修炼了整整八百年了,即将可以化为人形了。

狐狸精就要变成人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幺,她只隐隐感觉到有什幺不一样的东西在改变。

体内的灵气流转愈快,肚子也饿得快,原来储存在窝里的食物很快就被吃光了。

又是一场漫天的雪。

她见得多了,刚刚吃饱了肚子,连在树林里寻找猎物也是漫不经心的。

自从学会夜间吸食月光中的灵气,她再也没遇过会捕猎她的野兽,比她大了好几倍的兽在她面前好似变成了食草动物,还害怕她呢。

所以她很大意。

锋利的箭射进皮肉中时,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好痛,她天天在死去的猎物身上闻到血味,这次是她自己身上的血。

又有一箭破空而入,她甚至来不及躲藏,其实身后就有一片林子,只要她能跑进去就能躲过这场袭击。

但她被第二根箭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白茫茫的空地上,一大滩血从她腿下缓慢流淌出来,浸红了白雪,雪白的毛柔顺,泛着光泽,毛茸茸的大尾巴尖尖上那抹黑无助地摆动。

再过了一会,她听到一种从未听过的叫唤,连同半个小腿高的积雪被踩下的簌簌声。

一个拿着弓的女人从远处走来,她的笑声爽朗又欢快。

“傻狐狸,你来得刚刚好,我要为我的夫君做一条厚实的披风,免得他日日咳嗽,在我耳边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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