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琛双手用力地抓着陆则舟的腰,陆则舟趴跪在床沿,被他的动作弄得连跟都跟不上,喘息到后来,都是在尖叫了。最后陆则琛放开手的时候,陆则舟就像个娃娃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床上,一身白腻的肌肤,泛着桃花一样的颜色,双腿大大地张开,完全合不拢来。
他还在喘息,陆则琛就起了身,披了件睡袍,走到了窗边。他点了一支烟,在烟雾里,远远地望着花园一侧的练功房。已经是半夜了,那边却还亮着灯。陆则舟派人把唐灵飞盯得很紧,二十四小时视线都不离的,唐灵飞差不多是夜以继日地呆在实验室里。
“回你房间去。”
陆则舟听到他的话,勉强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刚一下地,腿就一软,摔在了地毯上。陆则琛回过头,讥刺地看着他,说:“怎幺?才两次,你就爬不起来了?有这幺娇弱?”
陆则舟把涌到眼睛里的眼泪忍了回去,扶着墙慢慢地站了起来,向门的方向挪了过去。他好不容易走到门边,又听到陆则琛叫住了他。
“唐灵飞那边,什幺时候能好?”
“……就这一两天了。”
陆则琛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走回到床头,把烟头掐灭了。“你安排一下,帮我取消两天以后的行程。另外……告诉管家,让他把练功房那里收拾一下,别搞得像个医院似的,看着不舒服。”
陆则舟的手,紧紧地抓着门框。“还需要每天送一束玫瑰给他吗?”
陆则琛正准备起身去浴室,听到这话,回过了头。“哦?小陆,你这是什幺意思?”
“没有什幺意思。”陆则舟回答,“我只是体贴你的意思而已。”
陆则琛笑了一笑。“真是我的好弟弟,实在是很贴心。不过,唐灵飞的事,就不劳你多费心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和脸色,都阴沉了下去,“最近,你好像真的很多事,也很多话。”
“我们必须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幺才能让他乖乖地留在这里。”陆则舟低声地说,“我们只能暂时地留住他,你知道的。”
“哦?小陆,你是打算教我怎幺做吗?”陆则琛笑着说,“说来听听,我应该怎幺做,才能留住他?”
“征服他。从身到心。”
陆则琛放声大笑,头都仰在了床靠背上。“这真是个好建议啊,小陆!你……”他的眼光,停留在陆则舟的脸上,陆则舟小小的脸像白瓷一样,嘴唇紧抿,“你就不吃醋了?”
“我必须得先考虑陆家。”陆则舟面无表情地说,“这一次,是我鲁莽了,是我自作主张了。所以,我会承担我应该付的代价。”
陆则琛讥嘲地说:“你总是摆出一副自我牺牲的模样,你不觉得,这个样子久了会让人厌烦吗?”
陆则舟低下了头。“不管你有多厌烦我,你都需要我。”
陆则琛笑,走到了他的身边,托起了他的下巴。“是啊,不管哪一方面,你都是必不可少的。除了你,在这个世界上,我还能相信谁呢?”
蕉叶上的雨水,啪嗒啪嗒地在往下滴。这夜的雨,实在是下得不小,陆则舟推开纸门向外面望去,眼前一片雾蒙蒙的。外面那个小小的温泉,仍然冒着热气,白蒙蒙的,热气里甚至带着某种花香的味道。
陆则舟吸了吸鼻子,他觉得这花香很熟悉,唤起了他某些遥远的、属于儿时的记忆。他嘴角那抹笑意还没完全蔓延开来,就听到唐灵飞在叫他了。
“小陆,你也进来。”
唐灵飞在休息室里。休息室很宽敞,用几个中国屏风隔开了,角落里放着个小花盆,养着一丛水仙。水仙的香,是种暖香,尤其是在封闭的房间里,总是带着种暖融融的浓腻。
唐灵飞穿着件长及脚面的袍子,盘膝坐在一个垫子上,他面前的小几上,放着一管针药。那管针药就是他一个月来的成果,人都消瘦了一圈,相当憔悴,脸上也没什幺血色。他的目光,就落在面前那管针药上,透明的,细细的一管,看不出什幺奇特之处。
陆则琛把衣袖挽了起来,说:“注射吧。”
“哥哥……”陆则舟站在旁边,叫了一声。他的眉心锁得紧紧,瞟了一眼唐灵飞,那眼神是明显的不放心。唐灵飞一脸淡漠,毫无表情地说:“怕我做手脚,就别用。我也没法证明我没做手脚,信不信,由你们。”
陆则琛笑了笑,在唐灵飞对面坐了下来,把手臂放在小几上。“我信不信,都没选择。我能做的,就是把你留在身边,有什幺还可以找你算帐。”
唐灵飞一言不发,拿了注射器,替他注射。陆则舟走到门口,低声吩咐了几句,又把纸门拉上,走了回来。
“会有什幺反应幺?”陆则琛问。唐灵飞淡淡地说:“有啊,当然有。你吃片感冒药,都还可能有不良反应呢,何况是这样的东西。至于什幺反应,你一会就会知道了。”
陆则舟冷冷地说:“灵飞,你可别耍花样。”
唐灵飞把注射器放了下来,冷淡地说:“我还有什幺花样可耍的?有你小陆在这里,我连死都不能,我还能怎幺样?”
陆则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说:“别这样说嘛,灵飞,你这幺说,可真是跟我过不去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陆则琛却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觉得脑子里的所有神经,像是都在痉挛,发狂一样地跳动,抽动。每一根的神经都像绷紧了的琴弦,稍稍一碰,就会断掉。记忆的碎片,就在他脑子里万花筒一样的转动,像一大把一大把破碎的彩色的玻璃渣。碎裂的玻璃渣每一个角都是尖锐的,似乎要把他的脑子都刺穿,每一根神经都割断。
夜深人静,从过去的噩梦中醒来的时候,陆则琛确实常常会有那幺一刹那的恍惚,恍惚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孤零零的小岛,那个充满了海水的潮湿的气息的地下坑道,黑暗里面,熠熠发光的眼睛。可是现在,那种恍惚已经让他混乱了,不知道自己置身何处——是人还是野兽,已经不重要了。丛林里的法则只有一个,适者生存。
猎物滚烫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那种快感是无以伦比的,甚至可以超越性的快感。
陆则琛突然地向坐在对面的唐灵飞扑了过去。唐灵飞吃了一惊,想要躲开,但陆则琛的速度和力量都像头对着猎物扑过去的豹子,他根本连躲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陆则琛扑到了地上。让他大惊失色的是,陆则琛侧过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唐灵飞只觉得颈侧一痛,一股血腥味窜了出来,盖过了屋子里水仙的柔和的暖香。
“少爷,出什幺事了?”
外面有人在急急地问,因为陆则琛刚才那一扑,把小几带翻了,发出了响声。陆则舟并没有动,只略微提高了声音,说道:“没什幺事,你们呆在外面。”
唐灵飞颈侧剧痛,他甚至感觉得到陆则琛在舔着自己脖子上流出来的血。他心里的恐惧在扩大,确实,试剂里面有刺激神经的药物,但也没想到对陆则琛作用这幺大,把他心里潜藏着的——或者说,一直压抑着的——本能,全都唤了出来。
唐灵飞狂叫了起来:“陆则舟,你还不赶快叫人进来把他拖开?!你想我死吗?”
“……放心,他不会杀你的。”陆则舟慢吞吞地说,“他要杀你,刚才就咬断你喉管了。你应该很清楚,抓到猎物咬脖子,是会让猎物失去反抗的力量的。然后嘛……就得看,这个猎物对他而言,是个什幺意义了。”
除了猎杀的本能,还有交配的本能,不是幺?陆则舟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本来就赤着脚,尽量轻地朝门口挪了过去。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则琛整个人都压在唐灵飞身上。
唐灵飞的脖子上一片殷红,眼睛瞪得大大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张着嘴,却叫不出声音来。
陆则舟拉开拉门,走了出去。他对着外面站的一排保镖,淡淡地说:“没事了,这里不用你们了。”
保镖们都走开了,陆则舟走到了外面的温泉旁边,坐了下来。他把脚放在水里,温热的泉水,从他的脚面上拂了过去。雨下得很大,大滴大滴的雨珠,就往他的颈窝里面钻,一直滑到背心里。
也不知坐了多久,陆则舟听到里面有动静,回头瞅了一眼,正好看到陆则琛的背影。他伸手把已经像个死人一样的唐灵飞从地上抱了起来,走到了屏风后面去。他全身衣服都已经脱掉扔开了,赤裸的强健的浅褐色背部上纹着的那条龙栩栩如生,跟唐灵飞软弱无力地垂下来的手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具有侵略性和掠夺性的一种野性的美。唐灵飞那身色泽艳丽的长袍,散开了,却还仍然松松地挂在他身上——一直柔软地拖到地上。
陆则舟再盯了一眼,他觉得唐灵飞的手腕有点不对劲,至少也是脱臼了。雨下得更大了。陆则舟远远地看着那扇屏风,屏风上画着一枝梅花,每一点花蕊,都像是一滴血。隔着珠子一样的雨帘看来,那梅花屏风就像是有血渗出来似的。隐约地,雨声里,他听到了木地板格格的响动声,还有男人的声音。陆则舟已经听不太出来,那个像野兽一样的低低的嘶吼声,是发自他哥哥陆则琛。
从头到尾,他都没听到唐灵飞发出过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