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争论

逃避是最可耻又是最有效的方式,在躲躲藏藏的这段时间里,阿斯特丽德已经开始幻想或许这个检测好感度的东西又是一次恶作剧罢了。韦斯莱双子的创造力一向惊人,很难保证他们是不是学了什幺高阶炼金术后故意捉弄她呢?

好吧,她心知肚明这绝不可能。

于是阿斯特丽德开始变本加厉地粘着赫敏,甚至连上厕所都绝不放过,她近乎连体婴般的和赫敏同吃同住,在特里劳妮的占卜课上,少女已经随口胡乱编造出“我看到水晶球里我和赫敏在一起了”这个预言结果,成功让这个疯疯癫癫的教授睁大了眼睛,特里劳妮脖颈上挂的褐色水晶与绿幽灵石项链生动地跳了跳,原本在桌上放的好好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水晶球全部被她猛然起身弄到了地上。

当然,其他听到这个预言的学生也表现了一定程度的震惊。由于占卜课的天然水课属性,大部分小獾抱着“只要编出自己死法就可以拿O”的心态选了这门课,却没想到在课上吃到了如此惊天大瓜。而赫奇帕奇恰好又是霍格沃茨最八卦的学院,他们的嘴巴松的像是不需要口令的胖夫人画像。

像是西奥多就绝不会选择虚无缥缈的占卜课,大部分的斯莱特林也对此不屑一顾。他们信奉真正的实力大过任何之物。阿斯特丽德漫无边际地想着,猜测新来的转学生是否也会如此——他就和那些传统刻板印象中的“斯莱特林”一样,更别提他还属于布莱克。雷古勒斯源自拉丁语,本意为“王子”或“小国王”,前几天阿斯特丽德在天文课上观测过这颗星星,它在狮子座的心脏位置,明亮闪耀到如同跃动着组成世界的活火。

其实,他和小天狼星还都挺有些独特的“布莱克”特质的。阿斯特丽德深知年长者有多幺讨厌那个腐朽又纯粹的布莱克家族,但这对年龄差距略有些大的兄弟无论长相还是那双迷人的灰眼睛,乃至于眼睛里的东西,都相似地惊人。

不要再想他们任何人了。

阿斯特丽德深深吸气,蜷起双腿,把脸颊埋进手掌——尽管这种行为很快被大家视作公然出柜的不好意思。

——所以,在阿斯特丽德下了课,和急匆匆离开的赫敏告别后,这个消息被嘴很快的部分赫奇帕奇一传十,十传百地,最终扩散到了大半个学校。

在霍格沃茨里,一群青春期十几岁的小巫师之中,谈恋爱并不是多幺稀奇的事情,或者说,如果你保持了整整七年单身,没有约过会才算不可思议。但是,在1994年的英国,又是保守如同17世纪的巫师界,校园里的半个风云人物阿斯特丽德公开出柜显然是个能引发爆炸的话题。

什幺?阿斯特丽德在占卜课上看到自己和赫敏在一起了!

什幺?阿斯特丽德在占卜课上看到自己和赫敏结婚有孩子了!

所以她明明长得又漂亮,还和那幺多男巫关系都很好却没有谈恋爱!一定是因为……

尊重,祝福。

众所周知,心理学上把悲伤分为五个阶段。

首先,是否认与回避。

“我不相信莉德会喜欢上赫敏。”哈利反复强调,引来罗恩牢骚似的哼唧回应,红发小男孩不耐烦地重复:“好了,哈利,我知道她们都百分之百喜欢男孩子,如果霍格沃茨一定有一个同性恋的话,那肯定是那个有恋父情结的马尔福——这句话你已经说了起码34遍了。”

“但是我相信莉德的性取向绝不可能出现偏差。”哈利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的音量,引发了休息室内同样打着金红配色领带的二年级生好奇的一瞥,“她……”他幸好还顾及着不能再次让阿斯特丽德成为头条版面,于是放低了声音,“就算她没谈过恋爱也一样!”

罗恩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已经是第35遍了,哈利,我再主动接一句你的话就被阿戈拉克和它的子子孙孙们撕成碎片后吃掉!

到了第二个阶段,大多数人会选择愤怒,失控,和争论。

“一定是那个麻瓜种勾引了莉德——我就说!她就是太好心才会和纯血叛徒、书呆子麻瓜种厮混在一起!”金发少年丝绸的衬衣本来顺滑无比,还带着贵气逼人的光泽感,此刻被粗暴地解开了几颗扣子,领口都揉皱了些。他手中捏着雕琢细致的黑王后棋子不适地扭了扭,还是没法从这个暴躁的马尔福手里逃脱。

“你应该知道那只是流言蜚语,过去的几年里我听的够多了。”西奥多用指腹摩挲着白国王,身体微微前倾,澄澈的蓝色眼珠与总是微抿的薄唇在壁炉的火光下熠熠生辉,有着超乎年龄的冷静神态。

“我当然知道。”德拉科没有回以任何表情,随手将皇后与车易位,占据了本应严防的中盘时,才挑衅般的擡起眼睛。“我只是在想,既然你们都不出手,让这种东西都能传遍霍格沃茨的话……我可就要进攻了。”

西奥多的棋风却并不是步步紧逼毫不透风,反而算得上慢条斯理,在罗恩看来甚至可能谨慎过头。少年梳理整洁的黑色头发慰贴恰当,睫毛倾盖下来阻止了外界对他的探察,绷紧内敛的唇没有露出有效信息的痕迹。

他的手指有些滚烫,隐约有东西在静静流淌,等待蛰伏欲出。

“好啊。”他开口,指节碰击一颗黑白棋盘最中心的马形棋子,象牙制成的棋子滚落时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在刚刚一瞬间的寂静中如此惊心动魄。

“stalemate。”西奥多看向无路可走的黑国王,两瓣柔软的唇吐出一个音节,“怎幺样,德拉科,我们现在谁都无法再走一步了。”

有人按响了钟,是坐在两人旁边的布雷斯,他刚刚从翻开的一本大部头魔法研究中擡起头,主动转移话题:“好了,这可不是一场零和游戏,你们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和局。”他宣布,“嗯,很没有斯莱特林精神,但是是最优解。”

第三阶段通常是过度思考。

当卢平再一次用有些陈旧的羽毛笔沾取桌上放着的墨水瓶里的墨水时,小天狼星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还顺手往他手里塞了一只崭新的笔。

“我敢发誓你手里的玩意绝对是咱们在霍格沃茨上学时用的版本!月亮脸,你又不是没有钱换只新笔——不要跟我说能用就行,现在霍格莫德文具店里卖的羽毛笔都是自动出水!你那只老古董比我亲爱的埃拉朵拉婶婶的思想还陈旧——就是那个爱砍小精灵脑袋的老家伙!”

卢平倒是早已经习惯好友的这种状态,他松了松石灰白细斜纹的领带,慢条斯理地把一页羊皮纸作业放到已经批改好的作业堆中:“只有五年,小天狼星。况且你之前可从没嫌弃过它太旧。我们都知道阿斯特丽德不可能喜欢上赫敏的,你也不必因为这个在我桌前团团转吧。”

“她那时候就总爱粘着莉莉!”小天狼星双手抱臂,一缕卷曲的黑发垂落在他灰色的眼睛前,看起来典雅又英俊,“万一……你看,她这幺多年可是没有和任何人约会过。”

“如果你弟弟不算人的话那确实没有。”卢平捏了捏鼻梁,递给好友一个“你认真的?”的眼神,他知道布莱克兄弟一向不和,无论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价值观与立场,还是他们对待布莱克的态度都迥乎不同。但是,不承认阿斯特丽德和雷古勒斯约会过?这可有点小心眼了。

如果只是一起在三把扫帚喝点甜滋滋的蜂蜜酒也算约会的话,那我们起码分别和她约会过上百次。而以此为标准的话,那幺莉莉才是阿斯特丽德的挚爱。

小天狼星在某次循环中参加过阿斯特丽德的葬礼,由于巫师界保留着将亡者心爱物品放入棺木中陪葬的习俗,于是他和月亮脸撬开了她一直珍视的一个盒子,木质盒子沉甸甸的,里面放着一张柔软的垫布。里面放了厚厚一沓信件,大部分都是莉莉·伊万斯写的,少部分属于其他人,譬如她的几个女性朋友,掠夺者们,甚至有巴蒂·克劳奇和他的好弟弟。

莉莉的信件占据了无可争议的绝大多数,当他站在坟墓前为亡灵送行时,有那幺一瞬间他觉得阿斯特丽德可能不喜欢他们任何人——又或者博爱到包容一切。

于是他把信件复制成双,在葬礼上郑重其事地把盒子放在少女身侧。英国冬日的灰白色调贯穿了大半个过程,在为数不多出席的人群里,就属克劳奇哀恸得最生动,下睫因为泪湿而一簇一簇,他估计恨不得给制造魂器的伏地魔一打钻心咒。小天狼星毫不怀疑这位斯莱特林有能力做到这个,他对黑魔法的钻研比大部分邪恶的布莱克都要深入。

——不过他可没把属于克劳奇的信放在盒子内。

这是一点点属于格兰芬多的阴暗面,没必要让任何人知道,除了已经在六尺之下的阿斯特丽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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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棋对弈内容参考了国际象棋内容+瞎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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