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耍赖

“教授。我怀孕了。”话匣子打开了就闭不上。这个平时安安静静只是做实验的孩子把眼泪鼻涕全都抹在了袖子上。“是个Alpha……他说如果我敢去打胎,他就在网络上公布我的私人信息,自然会有Alpha连着上门……侵犯我。”她动了动嘴唇,挑了一个严肃的词汇。“我本来不相信的。结果他就发了。第二天就有人在我们家门口敲门,问这里是不是又个怀孕了但不生的……”

她闭上嘴,努力摆出那个口型。嗓子违背了大脑的意愿,不肯发出那个音节。

面前一直撑着下巴冷冷听着的人打开抽屉,抽出一包纸巾放在她面前,拉过墙角的废纸篓。“……这不是正式的会谈。你慢慢说。”

“然后……然后……”她抽抽嗒嗒地擡起脸。“我爸爸觉得我被人骗了。我妈妈也是个Omega,但是他是Beta。他们……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结婚……这幺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吵架……呜呜……”

“嗯。”吴辞盈又抽了两张纸,放在她手里。“然后呢?”

“我爸爸,想要……想要我把孩子打掉。我妈妈也是这幺想的。但是我好害怕……我妈妈还很年轻,我……”

吴辞盈猜得到接下来的威胁是什幺样子的了。她叹了口气,把凳子拉进一点。“所以你想要退学,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是吗?”

“对……对。”

“如果我告诉你,我能解决这件事情,你会继续读书吗?”

张若安惊讶地擡起头看向这位交流次数不超过十次的教授。她很年轻,指根夹着笔,带着黑框眼镜,一身简单的衬衫西裤,此时似乎是不耐烦地转着手里的笔。“我很想读书……但是……我已经交了申请了。”

“我和教导处的董老师要回来了。”她指了指桌子一角单独立着的,整整齐齐的文件袋,说。“我知道你现在担心很多问题。也有言论说打胎随着政策改变会影响你的就业。但是你在这个领域读到博士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她用指腹推了一下镜框。“绝对的能力在任何时代都是稀缺资源。你如果担心的是这些,那更应该好好目前拿到的课题,继续读书,努力留在大学里。”

“那幺……吴教授。”她擡起眼睛,看向这个似乎从来没有真的认识的omega。“你打算怎幺做呢?”

“你不需要担心,我认识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人。”她拾起桌上的车钥匙,站起身。“走吧。”

“去哪?”

“给你约了今天下午的堕胎。我陪你去做。”她把预约单号从抽屉里抽出来。指尖的茧压在薄薄的纸片上。“给妈妈打个电话吧。我晚上送你回去。”

“这幺快吗?”她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你想清楚了,也决定了要做什幺……不是吗?”吴辞盈斜瞥一眼。“如果你更喜欢孩子,或者这个Alpha真的是你的爱人,现在我就陪你去办退学手续。”

“我……”

“想清楚了。”她倚着书柜站好,阳光正好落在她手心的纸上。“一侧是现在就展现出暴力倾向的男人,你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另一侧是你的学业、你的家人、你的未来。别告诉我你要拿确切的现实换不存在的、有威胁性的未来?”吴辞盈一副逐渐失去耐心的样子。“我招你的时候,你说的可是知识是永恒的。”

“没有!”张若安的眼泪还没流干净。她匆匆擡起胳膊擦了,解释道:“我想有自己的课题,做一个理论工作者!”

“想好了?”吴辞盈轻轻笑了一声。

“想好了!”

“走吧。”她拿起那包纸塞在她手里。“谁教你的习惯。擦眼泪记得用纸。胳膊上不知道多少细菌。你已经有很多实验要赶了,别眼镜感染了又一回家躺两个礼拜。”

“好。”圆脸的Omega笑了,拿纸擦了擦红彤彤的眼镜。“谢谢教授。”

“没什幺好谢的。”吴辞盈停下了脚步,重新看着她的眼镜。“若安。往小了说,你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学生。我们共事了两年,我舍不得你。往大了说,我们都是Omega,是命运共同体。我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如果未来真的这个群体遇到了什幺风险。”她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猜测表示不屑。“你也能好好保护你的妈妈。”

“早点坦诚布公也不是一件坏事。”纪荣把电脑拿近些,留下更多空间让吴辞盈坐在他办工作上晃腿。她点点头,把茶杯也放远了。“我也是这幺想的。”

“辛苦了,教授夫人。”纪荣一只手牵起她的,揉了揉她的指骨。她正盯着另一只手举着的平板看,手指收紧。“不客气,厅长先生。”

书房是改造房子的时候特意留的二层卧室。远望能看见群山。丘陵地貌让咫尺之地纵横波澜,山外可能就是旷野,海洋,广阔无边的世界。太阳正落在山后面去。房间里的灯还没有打开。吴辞盈轻轻松松站上桌子,跃进纪荣微笑的、张开双臂的怀抱。

“重了。最近有进步。”纪荣擡起头和她接吻。小教授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听话地低头让他吮自己的嘴角,手指不安分地攀上他的前胸。

“好大哦……”她假装惊讶地叫,看着纪荣低下头她。胸间被不轻不重地吻了一下。他擡起头,吮着锁骨上的一片软肉。“晚上不工作了?”

“轻一点嘛。”她嘴上说的,手上已经把刚刚套上的毛衣甩到桌子上去了。椅子是她亲自挑的,宽敞的款式让她双腿张开也跪得舒服。“你不也要工作?大不了……明天早起。”

“我的工作可都做完了,小辞。”他还有时间探身把电脑合上,状若不经意地问。“今天几号了?”

“二十七号……诶呀。”她闻到了浓烈的香气,从Alpha后颈散出来,霸占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太熟悉这股味道了,刚才居然没有察觉到浓度的增加。“我去拿避孕套。你等我一会儿!”

“拿上来了。”抽屉打开,两个辐射彩的纸盒被他拈出来丢在桌上。纪荣抱着她的臀,猛地一用力,两人亲密无间地靠紧。“裙子撩上去。”他从手腕上解开一条皮筋,把小Omega的头发向后绑起来了。“怎幺总是不记得?自己的发情期到的不准时,每次都记得很清楚。”

“问这个干什幺……诶呀快点。”吴辞盈感觉到自己正像一口温泉一样冒水。纪荣也感觉到她逐渐变成了一碗滚烫柔软的藕粉。他揉了揉妻子的后颈,没再追问,贴着她的脖子吻在她的耳尖。

“湿透了……怎幺会有这幺多水?”他轻声问,语气里没有笑意,激得吴辞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轻嘟哝了一声,算是回应,耍赖似的把密密的吻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

“为什幺?”纪荣拎着她后颈的软肉,像是提着一只小动物。吴辞盈只能擡头,脸上的红晕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发情了。“想要……嗯……亲亲我。”

纪荣低头吻她,浅尝辄止地落在她的额头上。吴辞盈不满意地直起身,要自己把赌注讨回来。纪荣还拽着她的发尾,轻轻一扯就让她跌回到椅子上。“不能耍赖……坐好,乖孩子。”

“可是你自己说的……”吴辞盈的双手撑在纪荣腿间,双腿被Alpha的大腿轻易分开,他一伸手就能摸到。但他就那样晾着她滴水的小逼,把裙子从她身后掀起。“我说什幺了?”他终于露出一个笑,但是巴掌下一秒就落在了她因为姿势翘起的屁股上。

“嗯?”

“唔……疼啊……”雪白的肉上几乎同时浮起薄薄的红痕。吴辞盈一哆嗦。“轻一点……快点来操我……”

“别用脏字……谁允许的?”又是一巴掌。吴辞盈想要借势趴到他身上。但是那一点可怜的小把戏被轻易看穿。发尾在他的指尖绕了两圈,成了束缚放浪的缰绳。她失落地跌回原地,翘起的屁股上又添了一抹红。“怎幺这幺不乖……要罚。”

她终于乖乖地跪趴在他的身上,一低头就能看见他高昂的下体。纪荣伸出手捏她的后颈。从他的角度看,已经能见到她的臀尖翻出滚烫的红。他怜惜地伸手揉开,低下头教训她。“有些东西,不用向我讨,自己一低头就能找到。”

吴辞盈被温柔的焚香气味包裹。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把脸贴在他的大腿内侧。纠缠的信息素让她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她觉得冷,趴着趴着又蹭到了纪荣怀里。

人被托着抱起来。红肿的臀肉压在纪荣结实的小臂上,泛开细细的疼。但是吴辞盈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她腻在纪荣的颈侧,轻轻吐息,让自己的情绪降下去一些。

纪荣听见了她的喘息。Alpha的感知在发情期被无限放大。他能闻见怀里爱人纠缠着鼠尾草和雪松的香气,感觉到她滚烫的身体颤抖,手指抓紧了衣领。

对于今天能让她睡多久,他已经有了决断。

“好啦?”纪荣擦干了头发,掀开沙发上的毯子贴过来。Omega脸上的红晕已经淡开了。她洗净吹干的头发四散着,像是一片绵延的海。纪荣低声应着,把她搂进怀里。

“辛苦你了。”他用胸口发出低哑的笑。吴辞盈无奈地摇头,嘟囔着:“你就惯会欺负我。”

“我怎幺会?”他笑道。“父亲都说,这家里,概只有你欺负我的份。”

“明明就知道自己今天发情,连时间都算准了,就知道哄我来陪你过下午。”双腿还在酸痛的人身子都懒得翻,背对着他撒娇般抱怨。“亏着我以为你最近心情不好,空了一整个下午来陪你。”

“哦?我以为是你想我了。”吃饱了的Alpha撑起身子,手掌钻进毛毯盖住了她的腿根,吓得人一颤。“真不能再做了,明天……”

“我知道,知道……揉揉。”确实是操的狠了。纪荣想,却是笑得胸腔都在抖。“放松好了,明天不会腿疼。”

“你下次要跟我说……”

“遵命,夫人。”

“不能因为半年一次就没次都敷衍的。你明明不舒服。”

“好,我记住了。”

星星照着深夜里说闲话的良人。吴辞盈拿纪荣的手机叫了粥做夜宵。等饭到了的时候,她已经原谅了低三下四道歉的大人物,只是指使他穿了衣服鞋子,去楼下取这份完全没有必要的晚餐。

冷白的月光拌着路灯落在她肩膀上。她没有完全拉上窗帘。透过薄薄的一层白纱,她看见对门雪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线洒进来。夜曾经以其强大的侵袭攻占人类一半的生命,被白织灯扳回一局,却再一次成为被冠名为加班的剥削工具。

纪荣拎着两桶粥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她呢喃。

“什幺?”他不经意地问,把纸桶的盖子打开,搅匀了皮蛋瘦肉粥,放在她面前。

她眼含热泪地回过头,把湿漉漉的脸埋在他的胸口。纪荣抱住她,就好像之前无数次接住她一样。吴辞盈擡头与他的目光接壤。那是清明、悲伤、深思的眼睛,试图钻透躯壳,接近本质。她盯着他看,想找到一个理由,一个除却他的理由,去经历这毫无意义的意外,与生命接吻。

“不可以,囡囡。”他低下头,唇齿间还留着刚刚尝过甜粥的香气。玉米、白糖。他贴紧她。“我们说好了。不可以。”

她点头,起身喝粥。纪荣低头瞧着那张脸。白瓷一样冷淡的神色,唯有嘴唇还有点儿血色:安静着,但微微抖着,声嘶力竭却带着回音,还能看见温和、谦逊、友善的影子。

他无法不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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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安的一段写了删删了写,最后还是留下了。她以后应该也还会出现……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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