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叙包养了一个天使。
别误会。
成玉不是什幺异界生物,他只是一个美到让人想摧毁的普通大学生。
第一次见成玉的是在某个商业区外的广场。那天于明叙为了一个企划刚刚加班结束,踩着疲惫地脚步出了楼路过广场,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模样颓废的男孩。
他背着黑色的书包,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短短的发尾乖巧地贴在后颈处,身形清瘦高挑,单薄得有些可怜。于明叙几乎能想象出这个男孩垂下头时,后颈皮下凸起的小骨头。
或许是忙昏了头,女人脚步一顿,拐进旁边的咖啡店买了两杯咖啡。
她是个嗜甜的俗人,在周围青春美艳的白领们为了身材怼着不加糖的美式往下灌时,于明叙的咖啡总是要加双倍,甚至是三倍的糖。每当苦甜的粘稠液体滑进胃里,她总能感觉到某种莫名地慰藉。
几分钟后,妆容精致的女人拎两杯着热腾腾的咖啡在男孩面前站定。是的,对她这种将奔三十的成年女性而言,这不过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孩。
“你怎幺啦?为什幺一个人坐在这?”
吐出这句话时,于明叙是以一种年长者的姿态、自上而下地流露出浅薄的关心。直到男孩擡头,看清他长相的一瞬间,所有来自陌生人好意的关怀都成了虚伪的假象。
他可真美啊。
白皙的皮肤透出桃花似的粉,面容俊秀又温柔,也许是刚刚哭过,男孩的眼尾泛着诱人的薄红。他茫然地仰头看她,柔软丰润的红唇因着惊讶微微分开,隐约露出后方的牙齿与软舌。
世事太过微妙,谁能想加个班还能碰见个美得像天使的男孩呢?
那一刻她只希望自己笑得不要太过恶心,让他心生警惕。
“是碰见什幺事了吗?”
于明叙努力放缓了声线问道,接着在对方身旁坐下,将手中的咖啡塞了一杯给他。
也许是夜晚起风的广场太清冷,也许是那杯咖啡的温暖烫热手心,也或许、只是他太过疲惫急需与人倾诉。
他断断续续地讲了许多事。
他叫成玉。出生于一个经济窘迫的家庭,从小被灌输着学习改变命运的思想,他也很努力,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
直到进了学校,成玉才发现很多东西和他想得并不一样。宿舍同住的三个人都是富二代,那些人爱喝酒抽烟夜不归宿出去玩,他被他们当做随意使唤的跟班,但凡流露出不愿就会遭遇排挤和开玩笑似的肢体接触。
如果学习生活中的不顺还能勉强压制,父亲今年查出来的肺癌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父亲的病需要钱做手术,后续更需要长期休养维护,然而过于贫困的家境连十多万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
成玉课余打工存下的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真惨啊,和每一个挣扎在苦海中的人一样,有着平凡平庸的、随处可见的苦难。但是,这样窘迫的境遇,再配上那张单纯美丽的脸就完全不同了。
她怀着某种阴暗的情绪安抚这个颓丧的男孩,成功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又与成玉一起走进地铁,最后在站台处迈上截然相反的列车。
出地铁口时,女人灌进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冷掉的棕色液体滑过喉咙,带来粘稠的甜意。倒空液体的纸杯被她随手扔进垃圾桶。
于明叙突然想起了与它同时出品的兄弟。那杯咖啡成玉只喝了一口,看来他不喜欢甜食。只是多年来好孩子教育使得成玉没有将其丢弃,反而礼貌地捏着它进入地铁,最终远离她的视线。
它的下场,大概率是被完整地丢弃于某个垃圾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