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没兴趣理会谢无恙这种毫无根据的栽赃:“谢无恙,你说宋怀仁是我所杀,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赵敬杀了宋怀仁——大家都是凭空捏造,难道以谁捏造得更详细来取信于人不成?”
“周娘子,不,周大人好利的一张嘴。”谢无恙暗道一声不妙,怎幺招惹来的“世家贵女”竟是这样一位,她若是自己好奇、寻来湖州的倒好,若是晋王所派,义父危矣。
晋王身边有位女官姓周,江湖出身,掌管诏狱,而晋王的表妹掌管天窗。一直有传言这两个女人本就是一个人,只是江湖上大都不愿相信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能为。
谢无恙才坐实了猜想,就见周子舒提剑攻来,每招都不是杀招,大袖却笼得密不透风,有师弟不死心想施以援手,都被挡在她剑招之外。
谢无恙焦心于义父安危,与周子舒有来有回地打了一阵子,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没有一举拿下自己的能力,她只是在保护她身后的那个……
小白脸?
诚然三白山庄也出小白脸,但义子吃义父的并不能算吃软饭,谢无恙最多能判断出周大人背后那一位是个道行很深的小白脸,结果小白脸笑嘻嘻对他丢过来一把扇子,得亏谢无恙身法没落下,躲开了要害,但脸还是被划了一道。
什幺扇子如此厉害?
躲在周子舒身后的温客行把绝世好腰绝世美腿绝世蝴蝶骨尽收眼底,心情好得不得了,不时借着阿絮的身形遮挡放个冷箭或者飞个扇子,太湖派弟子对这等下作行为怒目而视,温客行浑然未觉。
这样好的腰放在眼前,谁要看太湖派的小白脸!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谢无恙逐渐力竭,发现周大人的目标恐怕从来都是活捉他们,更是暗恨自己一开始不下定决心拿出火器鱼死网破。
周子舒挑了挑眉,温客行一乐,语气却无限哀怨:“姐姐,这贱皮子竟骂我淫妇。”
他说着还看一眼周子舒,不知“贱皮子”这个词用对了没有。
“那奸夫给你当行了吧。”周子舒无奈地回头看了温客行一眼,甚至对谢无恙笑了笑,神情中颇有几分还望见谅之意。
她这郎君就是这样的人,改是改不动的。
温客行没得到肯定的答复,撅了撅嘴。
他还挺想学骂人来着。
“我、我明媒正娶的,怎幺就奸夫了。”温客行见阿絮态度缓和,准备再缠一缠。
谢无恙忍无可忍拔开了雷火弹,准备拼死一击,但被温客行兜头泼了半身水,雷火弹的引信上火光颤了颤,在谢无恙不甘的目光中熄灭了。
到底为什幺会有人在酒囊里放清水!
谢无恙才不信是那小白脸料事如神,只觉那人所思所想皆与常人有异,十分危险。
可他并不想束手就擒。
也不知义父留的援兵几时能来。
周子舒原是想掰扯一二没有明媒这件事的,但只一息就放弃了,总不能靠气的把谢无恙给气死,传出去多难听?
她还想抓活口,却见斜前方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来,明显得不得了,周子舒上前与他们缠斗到一块儿去了。
武功倒是比太湖派要好,但这路数……是刺客的路数。
天窗不是纯粹的刺客组织,周子舒自己算半个刺客罢了,出其不意杀人的手法跟正经练剑区别很大,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些人当是冲着谢无恙来的,谢无恙方才若是出了杀招,他自己也活不成了,这批人便没有出现的必要,可惜温客行竟把人泼了一身水。
用这样的方式破了局,周子舒一时间竟有点想笑。
那几个刺客似乎也没想到这盘了高髻还裹着披帛的女人这样难缠,剑在她手中像活了一样,刺中一个的同时还能弹开另一个,几人合力也没能把她的披帛给划开。
这许是个比他们更加高明的杀手。
对待这批人周子舒就没留什幺后手,直接捅断气了算完,她觉得自己的剑还是不够快,发丝都浸了血。
再回过头去看,温客行把谢无恙给捆了,往他嘴里塞了块布,而温客行整个人坐在血泊里,血从他衣角一点点往上染,染得腰带上下深深浅浅好大一片。
她突然凑近了去摸温客行的脸,说这边有道痕迹。
“不是我的血,我还指望这张脸吃饭呢。”
谢无恙撇过脸去,是他走了背运,落到这不知廉耻的小白脸手里,为了讨主君欢心,竟可以不要脸面。
周子舒听了轻笑一声,小郎君时常叫她觉得怪有趣的——她也不知道为什幺。
温客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被阿絮捧着脸亲一口的,阿絮没亲一定是因为狐狸精在这里。
当日他们动身去安吉休整,周子舒和温客行两个身上染血的单独坐一辆马车,温客行摸摸周子舒左边的披帛,又看看右边的,惊叹阿絮身法好稳,打完一场之后,这披帛两边长短都没变。
“这个披帛是跟外衣连着的,拿针线缝在手肘和上臂、固定得很紧实。”周子舒拿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温客行的头,声音颇没好气。
温客行困惑之余傻兮兮地笑了起来,得了周子舒一句“傻子”的评价笑得更欢了。
温客行不知道周子舒为了维持仪态,背地里做了多少小动作,比如柔弱无骨的站姿是靠在鞋子里放东西来维持的。
“姐姐,那你走路的时候裙摆不会动,也是借了外力吗?”温客行想靠在周子舒肩上,于是帮她拨了一下发丝,头发上沾的血如今已然干涸,摸起来感觉会划伤手。
“裙摆做沉一点,不然呢?你没见风吹过来也不会动?”周子舒轻摇一下头,小郎君观察事情不够细致呢。
温客行恍然大悟。
等他们到了安吉的一处镇子上,周子舒先去洗了头发,旅店没有布巾,温客行取了纸来帮周子舒绞头发。
那件大袖衫是彻底废了,但衣衫不整的阿絮别有一番情致,反正温客行服侍周子舒脱衣裳的时候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心情明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