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周围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屋内的一切。
唯一的光源是书桌上的的台灯。冷冷的白色光晕照在少女精致的脸上。
贴在冰凉的桌面上,脸被挤压得变形。林栩的眼睛紧闭着,右手却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下面垫着几张洁白的数学试卷。
真的好累。
这是林栩重生的第二周。两周前,她即将迎来自己的25岁生日,然而灾难和明天,谁都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临。她和祁珣正乘坐从伦敦前往z市的飞机,给她的父亲庆生。尽管她和祁珣一直做到天亮,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但她还是任由祁珣订了最早的机票,马不停蹄的赶往z市。如果知道这架飞机会失事,她宁愿一辈子待在英国,一辈子见不到国内的好友,一辈子和祁珣没有交集,也不会再坐飞机了。
两周过去了,巨大的轰鸣声仍犹在耳侧,鼻腔周围塑料燃烧的气味让林栩有点想吐。当时祁珣就坐在她身边,但她已经记不清祁珣的反应了。林栩放空自己,任由思绪飘远。
她重生回了16岁那年,再过两个月便是中考。虽然初中的内容对被伦敦大学高分录取的林栩来说很简单,但她也抵不过如此大的作业量,况且平时看多了高阶数学,重新适应初中数学还是需要点时间。贵族学校里的每个人都家缠万贯,从几百个人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靠家产混吃等死几辈子。却也不乏又有钱,又聪明努力的人。林栩便是其中之一,她家是这个圈子里最上层的那批。
这的确需要感谢她的好父亲。林竟一年中几乎每天都在处理工作,以至于每年和林栩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林栩的妈妈生她时难产去世,她的父亲好像也因此怨恨上她。在林栩的记忆里,直到上辈子长到24岁,她的父亲也从未用正眼瞧过她。
而在她16岁这年,她的父亲竟然亲自给她打了一通电话,通知她,他要结婚了,和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并让她好好准备迎接新家人。
林栩一瞬间挺震惊的,但心又马上归于平静。一会儿便觉得有趣起来,要和她争夺财产的新家人,会是个哭起来满脸鼻涕的脏兮兮的小男孩,还是讨人厌的白莲花妹妹呢?毕竟小说里都是这幺写的。
在一个日头正好的上午,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满心期待的新家人。但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她想象中的小屁孩。颀身玉立的少年乖顺地站在风韵犹存的女人身侧,垂着头。他很高,比林栩高了一个头,头发有些长,几缕发丝垂在颈侧,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透明镜片后的眼睛。林栩微微圆睁的杏眼被少年的身影填满。“拖油瓶”本人的形象和林栩想象中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关。极大的反差让林栩有些愣神。她的的视线几乎是黏在祁珣身上的。
眼见气氛逐渐凝固,祁芳舒连忙开口:“这就是小栩吧,真是个美人坯子。我是你祁阿姨,他叫祁珣,是阿姨的儿子,比你大两岁,是你的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听到自己被提起,祁珣终于擡起了头,平静如井的目光投向林栩。还算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少年令人惊艳的脸上。他绀青色的眼睛一下子吸引了林栩的注意。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双眼皮像打开的扇子似的,平添了几分无辜和幼态。他的皮肤白皙,发丝和睫毛却极黑。明明是这样一个清冷出尘的少年,林栩却好像看到了他阴郁扭曲的内心。她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长得这幺丑,算我哪门子哥哥?”说罢,也不看祁芳舒和林竟难看的脸色,径直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愉快的初见,此后,祁珣都把林栩当作一团空气。哪怕两人的卧室就在彼此的对面,哪怕林栩对祁珣做再多过分的事,哪怕林栩害得祁珣高考失利,祁珣也只是轻轻地掀起眼皮,好像懒得看她一眼,但她能感觉到投向她的冰冷眼神,带着尖锐的杀意。
想到这里,少女猛地睁开圆圆的杏眼。是的,她已经重生了,绝对不能重蹈覆辙,绝对不能和祁珣产生过多羁绊,否则她的下场一定会比上辈子还惨。
所以她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快点离开这个有祁珣的地方。林栩立刻变得动力满满,三下五除二地写完所有作业,然后扑到床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