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你签约成为专属医师,千切豹马的腿部状况好转了许多。
你深谙任何理疗相关知识,并且经验丰富。在你的帮助下,千切有感自己的腿越来越轻盈,沉重、疲劳的感觉也减缓许多,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还未受伤的时候。
这一切都归功于你,因此他对你非常感激也很友善,你们几乎无话不谈(除了国神炼介,你不确定他希不希望你知道他们的关系)。
今天,你也依旧前往千切的卧室,替他按摩、针灸、以及燃烧艾叶熏膝盖。
「天啊花火,妳的额头怎么了?它肿的像个……像个……」
「桃子。」
「对,桃子……不对我没这么说。」
「没关系,今早凯撒就是这么说的,我照镜子也觉得真的蛮像。」
「凯撒?」千切挑起眉。「我记得我不久前问妳你们怎么回事,妳说妳只是在捉弄他,而且你们都很讨厌对方。」
「对,呃……事实上,情况稍有变化,就是……稍微。」
「你们停战了?」
「我们变成朋友了。哇,这句话就算在脑海里模拟三十遍说出来还是好恶心。」
「妳想了三十遍?算了,妳……」千切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道:「妳应该知道我一直在等妳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吧?有关妳把诊疗室关了,改成预约制度之类的。」
「我知道,我……」
「慢着慢着,我说这话不是逼妳告诉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让妳知道如果妳想说,我随时可以听。」
「我知道。」
你停下手中的动作,笑了。
「谢谢你,千切。你真贴心。」
「这是我该做的,不只是因为理疗而已。」千切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是朋友嘛。」
「噢,朋友,当然。最近真常听到这个字。」
你又按了好半晌,然后再次停下手上的动作。
「听着,千切,那个……我觉得我准备好告诉你了。」
「你确定?」千切看你一脸严肃,不由得正襟危坐。「我准备好了,来吧。」
你深吸了一口气,把从和凯撒一起目睹那一幕到昨天为止的所有经过一吐为快。
「我的天啊。」千切听完之后花了好几秒消化,才道:「我无法相信凪竟然会这么做……我的意思是,也许他能接受洁,不过他不像是个会毁约的人。」
「现在我们都知道他会了。」你耸耸肩。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也许是有什么内情呢?我知道妳现在不想听他解释,但也许……只是也许,算了,忘了我的话吧。」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
「不,其实……好吧,我老实说,以我这个旁观者来看,我实在不觉得凪会为了和洁做而破坏和妳的约定,我的意思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超级喜欢妳,虽然他的确很在意洁,但我觉得那更像是对对手的在意。」
「那他干嘛和他做?」
你两手一摊,有点激动道:「他、干嘛、和他做?我实在想不通这点,在我想到完全合理的可能之前,我真的没办法听他解释。」
「噢,也许……只是也许,是洁强迫他的呢……?」千切小心翼翼的补充:「只是也许。」
「强迫?」你皱起眉。「你是说那只一米九又浑身肌肉的米菲兔吗?」
「妳也说了他就是米菲兔,他的个性很温和,而且又怕麻烦。」
你们沉默了几秒。
「……好吧,我无法否认这种可能。」
「我也是。」
「可洁能拿什么威胁凪?」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可以听听他本人怎么说?」
「……」
「拜托,妳自己也说了无法否认这种可能,代表这说服妳了,妳觉得它很合理!」
「呃……好吧,我……也许我可以去听听他怎么说。」
「真的?不是在勉强自己?」
「真的,不用担心,千切,我不会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知道,我很喜欢妳这点。」
你们互相凝视了几秒,然后……
「我不确定再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国神爱吃醋吗?」
「对,他……嘿!妳果然知道了!」
「对,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想说……既然你帮了我,那我好像不该继续瞒着你。」
「我……好吧,我一直都有想过妳可能知道,因为我也没有太刻意瞒着妳,只是……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们该像闺蜜那样一起抱怨感情吗?」
「酷。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有社交障碍,没有朋友,也没有闺蜜。」
「什么?!但妳在这边看起来很……正常。」
「也不尽然,一开始我只是在用表面功夫应付你们,因为你们是客户,付钱的人最大。」
「那我是妳的第一个朋友?」
「我不确定顺序。」你想了一下,放弃纠结这个问题。「这很重要吗?」
「嗯……虽然当妳的第一个朋友听起来很棒,但比起顺序,我觉得真诚更重要。」
「同意。」你站起身。
「治疗结束,现在我要趁着气势去找凪谈谈,万一等太久我觉得我就不敢去了。」
「妳可以的。」
千切也站起身,双手平放在你的肩上,是令人安心的力道。
「只是去听听他的说法,好吗?如果不能说服妳的话也没关系,我们再来讨论看看要怎么办,或是凯撒……?我不确定那家伙,总之,妳可以的,别怕。」
你低下头,拍了拍千切的手臂。
「呼……谢了。」
「这是我该做的。」
「顺带一提,我现在寄住在凯撒的房间,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就直接来吧,我已经征得他的同意了。」
「什么?!!」
***
你很快找到凪。
这几天他一直在诊疗室附近徘徊,一点也不难找。
「……凪。」
「……花火。」
他起身走到你身前,你擡头和他视线相对,身高的压迫感让你有些怀念。
「妳的额头怎么了?」他担心的拨开你的浏海。
「只是从沙发上滚下来,不碍事。」你不自在的整理了下头发,然后清清嗓子,直捣黄龙。「凪,你是被威胁了吗?」
「……洁告诉妳的?」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凪看起来有点犹豫,烦恼的抓了抓头,最后叹了口气,道:「……洁只是想找个对他没兴趣的人做。」
「那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你皱眉正想质问下去,却突然噤声。
那些奇怪的、违和的画面一幕幕在你脑中掠过,莫名的温柔、痛苦、纠结、眷恋……原来竟是那样的吗?
可是……
「凪,你为什么要答应洁?」
「……」
这个问题似乎更加艰涩,凪的视线默默撇到一边,是拒绝回答的信号。
「这是什么意思?」你瞇起眼。「在和我有约定的情况下,这种邀约你应该会拒绝的,不,你应该要拒绝,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你为什么毁约。」
「花火,我……不想说。」凪一脸隐忍,仿佛能窥见隐藏其中的倔强。
「这是……你要放弃解释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
「好,好,我知道了。」
你退后一步,然后转身,顿了一瞬,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疾步离去。
你不敢相信他竟没有伸手挽留。
***
你回到房间后一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笔电略显刺眼的蓝光。麻木地只剩手指在键盘上飞跃,以此压抑某种随时会溢出的东西。
我可以,我很好。你不断提醒自己。
直到玄关传来开门声,电灯啪地亮起,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又是晚上了。
「吓,妳在啊?」进门的凯撒被吓了一跳。
「……」
你擡头瞥了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他似乎察觉到你的不对劲,边放下手上的东西变问:「咋了?宿醉?额头还在痛?晚餐吃了吗?」
你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把笔电盖了起来。
他脱去外衣,套上居家服,倒了两杯水,坐到你身边。
「喏。」
你接过他递来的杯子,默默啜饮。
他似想起了什么,从包包里拿了个东西冰到冷冻库,然后又坐回来。
「有胃口吗?想吃什么?」
你摇摇头。
「反正妳肯定又什么也没吃,这样胃会坏的,妳不是医生吗?这样以后妳的医嘱我都不会照做哦?」
「……但我真的没胃口。」
你一开口,随即克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仿佛声带是最后的防线,眼前逐渐模糊。
「……呜……呜呜……」你发出压抑的呜咽,为了憋住哭声全身都在颤抖。
你感觉到凯撒叹了口气,厚实的大掌轻拍着你的背,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慰。
就这样哭了好半晌,你被迫停下哭泣,因为再哭下去你就没法呼吸了。
「……卫生纸……」
「给。」
「湿纸巾……」
「给。」
「热毛巾……」
「……我去煮水。」
「米歇尔──听得到吗?还有原味司康跟坚果派!」
「不要得寸进尺!」
……
一小时后,你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原味司康配芝麻糊。
「米歇尔,如果有人要你买什么奇怪的画,绝对不可以买喔。」
「闭嘴吃妳的点心。」
你依言享用美味的司康,虽然没有派很遗憾,但加了坚果的芝麻糊真是人间美味。
「……嘿,凯撒,谢谢你。」
「……吃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