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血脉的延续

这一次回家回的是许久没有踏入的枯枯戮山,揍敌客的住宅。从空中俯瞰,这座巍峨的山峰占据着半空中绝大部分的视野。几十公里之外都能看到这座深褐色的死火山如恶龙蹲踞一方,代表着揍敌客无所畏惧的气势,任岁月蹉跎也无法撼动分毫。

当飞艇降落在专用的停机坪上时,我惊喜地发现基裘妈妈带着柯特正在下面迎接我们。不论曾经在她身上寄托过怎样的感情,又获得过怎样的失望,此时此刻看到基裘带着造型夸张的帽子,向我们挥舞着手的样子,眼眶还是湿润了起来。

“妈妈,好就没有见到你了,我好想你。”

比伊路米先一步冲向了基裘妈妈,把这个纤瘦却撑起了整个揍敌客后方的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在外东躲西藏,又被洗礼改造的这一年多时光里,我曾数次祈祷过如果我不是伊路米从流星街里选来的配偶,而是真正和这一家血脉相连的人该多好。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霸占这个温暖的怀抱,而不需要担心有一天达不到要求而被扫地出门。

“小艾比,没事了啊,回家了就什幺都好了。”

基裘很自然地略过了我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快,更没有质问我为什幺要离开揍敌客。她对自己几个孩子神经质一般的控制欲在这一刻化作了无比的包容,又或者说是一种笃定——我知道你总是会回来的,就像我一样。

是的,就像你一样。

两代女人之间无声的妥协流淌在温暖的怀抱中,直到这个使两人相连的男人开口将她们分开。伊路米和柯特交流了一会后,走到我们旁边摸了摸我的后背,觉得有点凉:“妈妈,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艾比最近身体不太好。”

听到伊路米这幺说,基裘妈妈立刻松开我,端着我的肩膀仔细地打量起来,电子烟里的红光闪烁频率都加快了。

“小艾比,这是怎幺了?难怪我抱着你都感觉瘦了。”

“是不是在外面吃的不好?妈妈保证给你补回来啊!”

“天呐,手腕都剩下一把骨头了,这下巴尖的……”

熟悉的高亢嗓音一直伴随着我们回到住宅,为了欢迎我和伊路米久违的回家,全家人都没有出门工作而是安排了丰盛的晚餐等候着。依旧是那个装潢华贵的餐厅,兽首浮雕环绕着整个房间,让逐渐习惯了伊路米个人庄园里明媚田园风格的我有些不适,总感觉被什幺凶猛的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

“娜塔莉娅,好久不见。”

“欢迎回来,艾比小姐。”

爆炸头小妹妹还是那幺恭敬有礼,不过听说她因为我的离开已经被划属到奇犽身边了,我对这个特别好用的见习管家一直很喜欢,之前还担心过我的逃离会不会对她造成什幺负面影响,不过看起来她过得还不错?

“奇犽,长高了呀,糜稽你的零食要控制一点了哟。”

和两个久别重逢的两个弟弟简单絮叨了会,他们都很懂事地只对我的回归表示欢迎。哪怕是一直叛逆的,想要离家出走的奇犽也与我想象地不太一样。本以为他会拉着我悄悄打探消息,好做下一次逃家攻略,但柔软细腻的少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应询问我离家的原因,明亮的猫猫眼里只有对我的担心,没有问出口的是「你都经历了些什幺,才会选择回到这个魔窟」。我摸了摸奇犽蓬松柔软的头发,开心的发现手感巨佳,半弯下腰对着他笑了笑。

“有没有想我呀,阿奇   ?”

“嘁,才,才没有呢……”

可惜别过脸去的时候,微红的耳根暴露了真实的反应,我没有再折腾他,只是趁机再撸了一把猫猫头,就把给兄弟几个带的纪念品分送了出去,得到了弟弟们可爱的道谢。

随后在伊路米身边落座,看得出来靠近我摆放的菜品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甚至连伊路米的口味都排在了我的后面,是为了让我更有归属感吗?一无所有的人需要一个归宿,破碎不堪的灵魂需要一个寄托,荆棘一般扭曲交错的爱意需要一个绞杀的目标。我拉扯着身旁伊路米的衣袖,希望他给我夹一筷子我够不着的菜。

“阿娜达,你看呐,小伊现在越来越会照顾人了,果然成家了以后就会慢慢长大了,呜呜呜。”

“好了,能放心就好了,别让孩子看笑话了。”

席巴作为大家长竟然也没有追究我逃离揍敌客,搅得整个黑市不得安宁,给揍敌客增添了数不清麻烦的责任。在餐桌的另一头,他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用威严但又温和的目光向我投来一瞥,对我和伊路米稳定的感情表示赞许。我甚至听基裘妈妈在路上提了一嘴,席巴爸爸对伊路米把我关小黑屋惩罚的行为还表达过强烈不满,认为我不至于收到这样的搓磨。

就这样吧,这就是我的归处了,是我欲望想要吞噬的起点,在伊路米的浇灌下那如野蔓疯长,更加疯狂、更加隐秘的、难以言喻的野望。

****

回家的第二天就是伊路米为我安排的体检。在伊利亚大帝陵寝那,我跟库洛洛说他有病我可以帮他找揍敌客的医生治并不是凭空捏造的玩笑话。揍敌客真名下有顶级的医疗机构和研究院,除了面向社会进行医疗救治外,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研发各种提高揍敌客家族体质的药物。包括昨晚餐桌上的佳肴,其实都保留了揍敌客添加各色毒药的传统,但考虑的我自遗迹出来后一直不佳的精神状态,基裘妈妈特意为我减轻了分量。可即便如此,过了一夜我的头也还是有点昏沉沉的。

“还是不太舒服吗?”

推了任务专门陪我的伊路米,如果站在他的那一边就会化身为完美贴心的伴侣。精密的大脑可以作出合理安排,强壮的体魄可以满足无尽索取,美丽的容貌可以模糊性别界限,雄厚的财力可以实现所有愿望。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伊路米的关怀,这个男人已经在我的缠绕在一点一点变成了我黑暗欲望泥潭的一部分,完全忘记了曾经对我是何等的冷酷。

“还是有点晕晕的。”

伊路米干脆直接把我从椅子上端起,让我坐在他怀抱里。袖子卷起,看着一管又一管鲜血被真空压入到试管中,我觉得头越发晕了。

“再忍忍好吗?要先做一些测验才能决定一些仪器能不能用。”伊路米看到我恹恹的样子,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小伊,再亲亲嘛,再亲亲就不难受了。”

把脸埋在伊路米的脖颈侧,爱娇地蹭了蹭。柔软的嘴唇贴在薄薄的皮肤上,几毫米的距离下就是奔腾的动脉。感受到暖烘烘的生命力,突然觉得有点牙痒,轻轻地在上面磨了磨牙,再伸出舌头像猫一样细细舔舐着轻巧的牙印。

“真是拿你没办法呐……”

幽深的叹息在头顶响起,伴随着落在额头上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吻。虽然不用擡头也知道伊路米的表情肯定还是那样板正,但语气中传递出来的无奈让我埋在脖颈间的脸上出现了甜蜜的笑容。哪怕是余光里,房间里的工作人员都难以克制地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我对于能够让伊路米顺着我的想法做事情还是颇有成就感。

只有付出的代价越多,感情才会越深厚不是吗?

“大少爷,报告出来了,请您过目。”

新鲜出炉的验血报告打断了我隐秘回味的快乐,而伊路米扫了一眼后就全身僵硬的反应让我好奇地转过了头。

“怎幺了伊路米?”

过人的视力让我也清楚地看到了报告单上的一句话,「人绒毛促性腺激素:   672.8」,我的大脑变得更加晕眩了,这是什幺意思?我的手抚上了小腹,这里难道有了一个新生命了?我冰冷的手上覆盖了一个滚烫的手掌,想要捏住什幺东西来寻求真实感又不敢使劲。急促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伊路米并没有他看上去那幺平静。几次深呼吸后,伊路米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艾比,你要当妈妈了。”

“诶?”

“我们要有一个孩子了,艾比。”

这是我未曾设想的道路。在来检查的路上我做了各种心理准备,哪怕是我恢复能力异于常人,但大脑和神经是我还不曾涉及的领域,所以我害怕我的昏迷是恢复能力使用过度留下的后遗症,亦或者是在伊利亚陵寝里,那个大家都失去记忆的片段里被种下了什幺念力束缚。总之是做了各种不理想的假设,并且连如果查出绝症,要如何利用伊路米的愧疚(如果有的话)来换取更好的最后时光的生活都做了预案。

但一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太超出预期了?

今年才刚过19的我就要有一个孩子了?推算起来的话都已经不止一个月了的孩子?这幺算起来的话应该是伊路米纹身完成的那一天?

我看着伊路米喜悦都溢到眉梢眼角的面庞,有些不知所措。刹那间我感觉我的人生突然遇到了巨大的转折点,不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我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如此放纵而频繁,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交流,我又能责怪谁呢?

更何况,我需要一个孩子。

是的   ,我需要一个孩子。

一个可以让重视血脉的揍敌客无视我的体质,无法拒绝让我加入这个家族,从此扎下根来的孩子。一个可以让我和这个世界紧密相连,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宝贝。不是流尽血泪后阴暗畸形的爱意,而是天真的、无暇的、纯粹的、由我亲自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的爱,我的生命结晶啊。

“伊路米,我们要有一个孩子了!”

惊讶和茫然过后是席卷而来的狂喜,忍不住跳起来转圈。激荡的心情在血管里来回跌宕,血气上涌让我更加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及时被伊路米扶住,这个也才刚年满20出头的青年难得露出了符合这个年纪的傻气,笑得发丝凌乱。

紧紧抱住伊路米,真好,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

我的眼睛第一次溢出了因喜悦而滚落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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