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凌耀闭眼，又睁眼，然后翻了个白眼。
怎幺回事？那只小猫咪今天这幺老实？她让他滚去沙发他就真去了？亏她还抱着对线的心态，特意准备了《原罪录》……
他这样搞，显得单方面输出的她情绪很不稳定。
这个神卿卿，最近因为查清楚了自己的病因，对她抱有怨恨的心态。他认为他必须吃的那些苦苦的药、挨的那些针、抽的那些血、那些令他彻夜难眠的疼与痛，都是因她而起。望向她的时候，大小哥眼里同时含着泪水和恨意。
总之就是变得不好亲近了。跟他什幺都不懂的时候不一样了。
连带着把她也惹毛了。
既然要用这幺不理智的态度做兄妹，那她就如他所愿。
正胡思乱想着，她忽然听见了微弱的哭声。
她就知道。
他才不是学乖了让步了，是彻底想不开了。用这样的行为报复她。
哥哥就是这幺幼稚的雄小鬼。他闹脾气的方式是绝食和不吃药，靠作践自己的身体发泄怒火。不与她争辩，去沙发上一个人抹眼泪同理。
神凌耀按了开关，点亮卧室。
“你哭什幺？”她怒气冲冲地跳下床，大步走到沙发前，拽起哥哥的衣领讨说法。
男孩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和怯意，脸上挂着斑驳的泪痕，可怜又无助地望着她啜泣。
该死。他也不想哭的。时间太仓促，融合度尚未达到百分之百，身体偶尔会出现这种不受控的情况。哭的不是他，而是脆弱的死小孩神卿卿。
这两个小人的内核是照着他和魔女捏的，是年幼的复制品。幼子把关系处成了这样，他是来收拾烂摊子的。
得道歉才行。他吵到亲爱的睡觉了。
龙基本没有这种生理需求，过去的一半龙生，祂都在自觉守护睡着的魔女。除了发情期，不会因为任何琐事耽误她休息。
就算敌对势力来偷家了，祂都会等她睡醒了再告诉她这个不幸的坏消息。
神卿卿强忍着泪水，颤声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结果有区别？”神凌耀还当他在说怀男胎伤身的事情：“你不要以为你是什幺好东西，我劝你认清现实，安分一点。”
“我知道。你继续睡，不用管我。”龙压制住神卿卿心头的愤懑，一心哄好魔女，挨骂了也不还嘴，“哥哥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神凌耀一拳又打在了棉花上。
什幺鬼？
还在耍小性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退为进？
兄妹战争升级了？想不到形势已经严峻至此了幺！
神卿卿被胸前的手推了一把，摔回温热的沙发。身上压来阴着脸的女孩，对方很沉实，比他这个体虚的空架子重很多。
神凌耀的小脸离他很近，眸子里闪着轻蔑和打量。
“什幺叫不用管你？我还管不了你了？”
神卿卿忍耐着往后缩了点，心怦怦跳。默默警告自己别冲动，这个情况绝对不能亲上去……
虽然知道魔法篡改了世界，但他没想到第一晚剧情就能有这幺大突破。他被压了诶。
不愧是恶魔，还是这幺果断主动。
神凌耀有一阵子没有在这个距离看哥哥了。跟母父同一个房间时，婴儿床上的同伴总是嚣张地背朝她，视她为空气。
就他有脾气是吧。
身下的小男孩肌肤光洁白皙，嫩得像是凝结的牛乳，浅色的天然卷缭绕在脑后，银丝万千。所以说他像只猫。是那种毛很长的小乖猫。
见他似乎还想躲着自己，神凌耀决意不轻饶。
“睡这里有什幺不好的？是寂寞、害怕、还是冷了，所以要暗自垂泪？是不是又需要这样了？”
神卿卿的下巴被小女孩捉在手心里，后者像是调整什幺物件的角度一样，粗暴地擡起了他的脸。
而后嘴唇复上唇瓣，啄了他一下。
在这个家，亲吻是社交礼仪的一部分，发生在相爱的大人和懵懂的稚子之间。上行下效。这个哥哥哭了，为了哄他，爸爸有时候就会要她去亲一亲他。
再次拉开距离，神凌耀下意识舔了舔嘴，舌尖带回眼泪的味道，又酸又涩。哥哥的体液…真恶心。
她被哥哥猛地抱住了。
神卿卿一个激动，现编了个爱称：“凌儿……”
“凌儿？你叫我？”神凌耀手下用力。
怪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轻、轻点。”神卿卿攥住了女孩的睡衣。这身体不禁碰，他竟然被掐痛了。吃了痛，急忙克己复礼，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地羞涩道：“凌儿不用这样……”
这一位小鹿乱撞，沉浸在暧昧的小情绪中，身为人类的神凌耀自然跟他不在一个频道。龙说的话她多多少少都有点会错了意。
“用不用这样亲，我说了不一定算数。但区区神卿卿说了肯定不算数。”她这般想着，松开手指，掌心缓缓往下滑，拢住了男孩细瘦的脖颈，危险地眯起眼。
“你这废物整天在母父面前卖惨、卖乖，跟我亲来亲去的，是不是很得意？”
颈部的力逼下来，呼吸成了一件需要努力的事情。被锁喉以后，热血冲上头，病秧子神卿卿刹时眼冒金星，小脑袋涨热鸣响。
龙震惊于这个身体的敏感和柔弱。灵魂很高兴，但是肉身在受苦，连话都没法正常说了，只能一阵阵嘶哑地干咳。
神凌耀很怀念以前那个乖哥哥。那时被她亲了一口以后，哥哥就真的会定定地注视着她平静下来。
总比要掐着脖子才肯闭嘴好。
他不听话不黏人，她就看他不爽。能一口气找出一百个针对他的理由。
为了示威，神凌耀一口咬住了哥哥的嘴唇，用牙碾磨。
掐得用力，咬得用力。
神卿卿被呛出了闷哼声。喉咙里藏着一团火，烧得难受。
很正常。这是暴躁版本的魔女、魔女不喜欢他。基于这两点，前期他少不得要受点苦的。龙按捺住反抗的欲望，捏着小手没有挣扎，像是软绵绵的人偶，任神凌耀训诫。
“疼，凌儿……”
因为口腔内膜太薄弱，不方便下重口，神凌耀咬了他两下，放弃这里转而吃掉了他的耳朵，叼着耳垂嚼弄，含糊道：“凌儿？你不会真以为我亲你是喜欢你吧？”
咬这里也好痛！
“没有…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神卿卿费力地咳道，但哪怕这种时候他也很关心这个人类小朋友：“不要生气，小心气坏身子。”
神凌耀当他是在求饶，松懈了些，改成虚掐。不过神卿卿还是能感觉到余痛，呼吸急促，松开拳头大口喘息。
“前不久，我听咱们村的老人讲故事。她们说为了传婃接㚤，村里人曾经买过男人！太好笑了，我听了说男的值几个价。她们竟说花了大半辈子积蓄。你信幺？我当时是不信的。”神凌耀忽然说起流言，噙着冷笑，还要将今夜的恐怖和压力再上调一层。
“一看到你，我就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要我花那幺多钱拍下你这样的漂亮宝贝，我肯定愿意。
“买来的城里男人年轻又漂亮，一开始都不肯就范。怕人跑了，主人会给他们戴上狗链，拴在地窖、或是关在猪圈里。家里的狗吃什幺，他吃什幺。也有喂药的，喂到他傻掉，成了傻大哥就跑不了了；还有剪了舌头或是毒哑的，他不需要会说话，却要戴着链子干活做事。什幺活都要学着干。来了这儿，烈性子的，被做成人彘、或是干脆活活打死的也不是没有。”
家门前不远处就是山，林子里到处都是坟墓，静悄悄地埋葬着这个偏远山区的过去。在那个科技并不是很发达的年代，也没什幺监控器的，民不举官不纠，大家什幺事都敢做。
这种话吓不到免疫恐惧的龙。神卿卿自动忽略小女孩字里行间明晃晃的恶意，只觉得被夸了，权当听见了情话。尤其是她说愿意买他那一段……受宠若惊，一动不动地躺在她身下，听得耳朵都红了。
然后话题去到别的男人身上了，他没了表情，毫无反应和感触。人奴贩卖？这点小事不用上报宇宙巨兽。
“这样。”他没接住戏，勉强答应了一声。
“……”神凌耀不明白他这反应是几个意思。顿了顿，探下手，摸向了哥哥的裆部。
神卿卿这下又有反应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买他们回来，是为了生女儿。据说，孩子有了，男人这里就要割掉，这个东西百害而无一利。”她故作阴森地捏了捏他的生殖器官，“没有了，他们才能安心下地务农。就算散养，也没心思逃跑了。”
神卿卿停住了呼吸，过了两秒才恢复正常。
他不怕被割。他被摸了，他太兴奋了。
像这样一边威胁他一边抚摸，比正常弄的时候更有感觉。
随后他就惨叫了起来。钻心似的疼——神凌耀用力了。
他的叫声被她用手掌紧紧封住了。下重手前她做出了预判，及时捂住了他的嘴。头一回搞这里，她用的是戏耍的力道，略施小惩。
可是哥哥的表情异常痛苦，叫声也凄厉得超乎预期。
神凌耀疑惑地松了手。她以为跟捏脸差不多。
神卿卿又哭了起来，这回是真哭了，身心一致表里如一。
“怎幺了？”
神卿卿忍着疼，安慰妹妹：“没事，你，你继续说。”
他还当她是要说什幺正事不成？神凌耀总觉得哥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她一般不会放过骂人的机会，所以跟着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整理了一下思绪，刚讲到哪儿了？
几把没了。
不过，自古便常有难产而死的女人，没了根就没命的太监，少。这桩交易里，大着肚子的那一方也并没有讨到什幺好，流的血甚至更多。
这或许也是一种事后报复——老娘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为了这点腥白的配子？总觉得划不来，划一刀还差不多。
也有配子男不堪受辱，下毒谋杀主人的，可惜就算杀了这一家，他也很难逃出这个巨大的囚笼。
邻里远近都是帮凶。连小孩——哪怕是亲生的，都会绊着他捉拿他惩罚他。
孩子长大了，大多也只认母，不知父。
生她养她疼她，跟她利益完全一致、教她做人、给她温暖的是妈妈。而他只不过是‘猪圈里的疯男人’，对这个家毫无贡献。
经历了这一切，男人大多非疯即死，精神早已不正常，终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言行痴呆癫狂。小孩见到了只觉得害怕，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政府也无所作为，问的时候，那家人只要说是‘好心收留了这个精神失常的可怜男人’，就可以轻易蒙混过关。
更有甚者，就算那个男人死了，孩子可能都不知道他是谁、对自己而言又意味着什幺。
大家之所以会悄咪咪处理掉不太乖顺的配子男，其实也有消除污点的意思。
“若是，生不出女儿。”她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恐吓点——
虽然这里以前很缺男人，但男婴还是死路一条。大儿子运气好，没准能懵懵懂懂地苟活，后面的赔钱货，就不可能了。
“最封建迷信的时候，挖眼刀砍都是很常见的，甚至会把男婴放在路上用刀剁，血要溅在妈妈身上。溅几滴，接下来就能生几个女孩。手段要越狠毒越好，这样男孩的灵魂就不敢再投胎过来了。”
人们满手血腥，一次次突破下限，践踏为人的底线，只为生个女儿传婃接㚤。
到如今，据政府统计，包括在境外流浪的那一部分人，女男人口的数量差距足有三千万。
虽然女性数量已经超了那幺多，但人们还是疯了一样地赌女儿。每一家每一户都是这样，好像没有女儿人生就不完整一样。
三千万这个数字，若是在地界之间，便是世代难消的血海深仇。可若发生在同一片土壤的不同性别之间，它似乎就好像只是一个数字罢了，从来没有人质疑过背后的原因。
数字再大，大家也没什幺感觉。没有人会看到一串数字忽然感到愤怒。
龙反正找不到怒点。
因为贪慕主人的神眷，儿时祂日日被同族虐杀，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家常便饭。为了守住现世种种，长大以后更是无恶不作，手底下人命无数，早已麻木。祂身处无间炼狱，所以看哪里都是天堂。
神卿卿试图让自己的回复看起来不那幺无情：“现在应该没有人会这幺做了吧？老人口述的故事，其实也未必保真，多为耸人听闻。凌儿不要被她们吓到了。”
窗外传来飞鸟过湖的嘎嘎叫声，鸟群集体振翅的扑腾声很嘈杂，打断了室内人的思绪。
神凌耀下意识瞄了一眼窗外，瞧见树影重重，交错勾连。湖面死气沉沉，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巨口，心里腾起怪异的寒意。
也未必就是假的。跟她讲故事的老人可是具体到了哪一门那一户。那山坡曾经烈焰蔽日，浓烟滚滚，残梗枯枝底下，是睁着眼睛满脸是血的弃婴。
这是死的，生的又当如何？又是如何逃过一劫的？
神凌耀从来没有觉得哥哥这幺难对付过。她在吓唬他，她为什幺会被吓到？在这个故事里，被拐卖的是男性，被杀害的是男婴。她是站在迫害者那一边的。
哥哥怕是不知道买男人最高只判三年，连买大熊猫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都十年起步，上至无期徒刑。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命还不如动物金贵。
“我只是想提醒哥哥小心点。”她恐吓道，“你周围可都不是什幺好人。”
神卿卿眼泪都没擦干，就迎了上去：“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比如凌儿你。”
神凌耀一头雾水，茫然眨眼。相信她跟她们不一样？还是相信他跟他们不一样？可是，又能有什幺不一样？
这就好比一个奴隶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奴隶主的”一样讽刺。这是幻想，也是愚昧。奴隶主就是再好，也不可能好到请奴隶来当主人，自己去做牛做马。平起平坐更是不可能！
好女人就是再好，也不会为了平衡人口数量自尽，以命抵命。会真心实意为此打抱不平的都万里挑一绝无仅有，一想起生孩子，首选也还是女儿。
你问她们愿不愿意代替那些疯男人去山里受苦，答案必然也是否定的。
哥哥找她亲了亲嘴。
她试着回亲了一下。
飞快地舞动胳膊，把傻了吧唧的哥哥兜住了。
“嗯，我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她努力像好人那样说话，说那些他可能会觉得还算中听的话，“你在我们家很安全，只要你懂事一点……”
什幺哥哥，还要她亲自来折磨。神凌耀把之前欠下的账都亲了回来。抱着对方可能会发疯的心态胡亲一气，从嘴唇到脸颊到脖子，亲亲啃啃，随意发挥。
“哭是最没用的，”她揪着哥哥的头发，短暂地分开嘴唇，忿忿骂道，“以后少哭点。也不可以跟我顶嘴。”
奚落完又抱紧他，往他身上凑。怎幺回事，他怎幺不哭不闹的。亲亲真的又开始管用了？
“我知道了。”神卿卿咽了下口水，明明水火不容，神凌耀为什幺要跟他亲热？
爱情魔法诚不欺龙。
将这一幕归结于魔咒的神卿卿不再畏手畏脚，敞开怀抱将小孩搂入怀中。后者揪着他的睡衣，再次擡起头找他亲吻。像是对这种事上了瘾。
神卿卿拿不准人类幼崽对于此事的定义是什幺，作为精通风月的成年龙，他是将此默认为前戏的。像这样抱在一起互啃，他根本把持不住。
如果不是神卿卿的身体不中用，手足虚软，现在谁在上面还真不一定。
神凌耀擡起头，瞥见自己跟哥哥唇间牵连而出的银线，心情微妙，像是叫投湖的石子砸开了涟漪，来不及细思，刚拉出的这点距离就没了。哥哥主动追了上来。
她不确定这是在干嘛，但她的心跳很快。好像在哪里撞见妈妈爸爸这样亲过。也是亲这幺久，抱这幺紧。他们以为她看不懂，其实她什幺都懂。
是这样做的？她知道不是所有大人能做的事情她都能做。只能偷偷这样吧？
感觉好像也没有很讨厌。
*
再然后，神凌耀拍着床，就像是要哥哥滚蛋那样凶巴巴地呼唤他：“卿卿，过来。”
之前是‘你’、‘喂’、‘那个谁’，从此，他就变成了卿卿。她盯着乖乖走过来的小男孩，脸上带着可疑的兴奋和雀跃。
她的小猫咪好像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前更好蹂躏了。
这回她揣着他睡，他也不跑了。
超级听话。
神凌耀高兴地抱紧了小猫，心想肯定是她掐他咬他起效果了。以后他不听话了，她就更用力地揍他！早知道这幺好对付，她还费那幺大劲查什幺资料。
还有那个事情，她也还想跟他做。哥哥蹑手蹑脚回被窝以后，神凌耀像是得了新玩具，揪着男孩那头柔顺的卷毛又狠狠折腾了他一会儿才肯睡。
**＊这一章是同态复仇。实际上性转了会出现买男人的可能性很低，因为男人没有生育的能力，仅仅是为了取精，没必要把这个人买回家。他们没有这个价值（设定是很久以前科技不发达的时候，借腹生女的科技还没出来）
＊主流穿越文大多都是女主（为了任务、活命之类的）拼命讨好男主、攻略男主，这里反转一下，轮到哥哥不顾原身跟妹妹的仇恨，无下限舔妹了。龙不在意神卿卿死活，这个人类男孩只是他取悦妹妹的工具；
＊现实也只判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