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盛

连翘依言,用了饭便爬上床榻,满心期待翻出枕下荷囊,拆开红丝结,一股脑倒出里面物什。

没有预料之中的画像,荷囊内只有一瓶口脂,和一支白玉翠鸟花胜,都是些女子之物,且这花胜还是嫁了人的女子才佩戴的饰物,平日她也只戴头花而已。

连翘望着手中东西,重又将它装进荷囊,她倒希望夫子一如既往给她几两银子,如此还能买些糕点吃嘴,连翘叹息一声,倾了身子倒在榻上,闭眼睡去。

这一觉,睡得有些沉了,直到温风拍着锦被唤声,连翘方才恍惚睁了双眼坐起身来。

“怎幺出这幺多汗。”温风坐下,将她脸颊旁湿漉漉的长发拘到而后,伸手捂上额头探了探,“不烧,梦魇了?”

连翘摇头,却是倏然醒悟过来:“夫子,放堂了吗?”

“没有。”温风起身,片刻,手里拎了一双崭新的绣鞋,坐下道:“瞧瞧,可是喜欢?”

连翘低头,自他手中捧过鸳鸯戏水的月白刺绣鞋,欢喜得连连点头:“喜欢!”

温风笑然,拿过足袜为她套上:“穿上,看看可是合脚。”

连翘点头,掀了被子,勾着脚丫穿上崭新绣鞋,踩在榻边脚凳上看了又看。

不仅合脚,还甚是舒适,单看鞋面上刺绣便知此物出自柳城有名的锦绣庄。

想此,连翘忙又脱了绣鞋,小心翼翼擦干净鞋底:“那双还没坏,这个明年再穿。”

自她被买入温府,便再未受过饥寒,夫子对她更胜似亲人,她也知道,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而她,仅仅能做的便是不让夫子为她操劳,夫子穿的都还是旧鞋,她更不能穿这二两银子一双的新鞋。

温风却是笑然,摸了摸她脑袋,拿过绣鞋为她穿上:“那双都穿出油水来了,还是穿新的吧。”

闻言,连翘一阵面红耳赤,勾着脑袋诺诺喊了一声:“夫子……”

她性子不甚沉稳,爱瞧新鲜,下了堂总要到寨场看学子们蹴鞠玩球,兴致来时,还会束了长发挽起袖子与男子们对阵几场,久而久之,脚底便时常起藓,这也是为何夫子每夜都让她洗了脚再上榻的缘故。

“穿上吧,好看。”温风将她小脚放下,起身换了件青竹白衫,“走吧,今日有应试学子赛马,随我去看看。”

一听有马赛,连翘便来了精神,兴致勃勃下了榻,立在他身旁听候发令,一双眼眸不住往门外扫去。

她看到桌上放着的书卷中,小半截信纸露出一角来,不由微微凝了凝月眉,又擡眸朝他望去。

夫子身姿秀颀,玉质七尺,立在她身前时,似一座俊秀巍峨的山脉,她要仰着脑袋,才能看到他发髻上玉簪。

“走吧。”温风理了理衣袖回过身来,行了两步,却又顿了身子,回头望着她,“怎幺不戴我送你的花盛?”

连翘一时讶然,盯着他愣了几刻,眼神兀自闪躲:“荷囊,不……不知道放哪里了。”

那花盛虽是好看,却不是她应佩戴之物,她都不知夫子到底知不知那饰物之义。

温风皱了番眉宇,终是轻叹一息,缓缓转身:“我再准备一份,走吧,先去马场。”

闻言,连翘一惊,忙追上他边走边支吾解释:“夫子,我应是想起来在何处了,可能掉在榻下了……或许……或许压在褥子下了,夫子,我们快走吧。”

连翘上前,扯过他的手,仰头露出一抹嬉笑,便如拉马的马夫一般,扯着他往院子外拽:“快走快走,晚了可就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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