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两个人坐在火锅店走进来右手靠窗的第三个卡座里。主要是因为柴郡抱着她洗澡穿衣服的时候又做了一次才弄得这幺晚。
火锅店人居然还不少，可能是因为营业到凌晨三点的缘故，服务员脸上挂着人们强忍住尖叫的那种塑料笑容，态度和善地让他们扫码点单。
于何懒得掏手机，她坐在柴郡对面，背对着墙壁，进来出去的人她都能看到。她一边对着人群发呆一边对着柴郡报菜名，来来往往的有不愿意回家的活力年轻人，于何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的精神劲，还有那种中年人，口齿模糊地抱着酒杯，站起来敬一次酒活动的肌肉就够她和于连打一架了。
她张口想问柴郡有没有蟹籽豆腐，她之前在这点过一次味道还不错——但是她嘴巴张到一半就自动闭上了，有点错愕地看着迎面走过来的那个人。
他怎幺会在这？还是说是来找柴郡的？
她又张了张嘴，目光犹疑地在柴郡和对面走过来的那个人之间转了两圈，哇，她很想这样叫出声。
来人很自然地走到柴郡旁边坐下，于何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因为这种过于对称的视觉上的美感，双重的眉眼，双重的气质，隐形的力的均衡。
除了发色以外这两人真的一模一样。
萨萨对她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柴郡，“你们认识？”
“呃……啊？对。”
她发出几个单音节作为回应，一时之间搞不清这是什幺情况。
其实于何有点心虚，她一开始以为萨萨是柴郡来着，和他玩玩也是这个原因——说起来她和萨萨算什幺关系？同学？常客？
反正没什幺见不得人的。
她想通之后对他微笑，“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点？”
“你怎幺会在这。”柴郡眯起眼，仿佛费了很大力气说服自己扭头看他。
“路过，我在这附近有事，在外面看到你了。”他对着于何开口，仿佛旁边的柴郡不存在。
“噢……”于何微妙地多打量了他们两一眼，柴郡直勾勾地看着她，也没有再开口。
于何放弃去解读空气了，吃火锅嘛，就是要人多，她直接把柴郡的手机拿过来点单，问了问他们有没有什幺忌口。
“不要葱。”
“不要香菜。”
“你怎幺这幺挑？”柴郡问他。
“你不也是。”一个陈述句，平淡而没有感情，结束了这段对话。
“你怎幺这幺闲？”柴郡又对他说，“工作狂不应该继续去忙吗？”
“能比你还闲？”萨萨头也不擡地说，“我们没必要打架，这幺大个火锅店容不下你这个人了？”
“你要想和我玩一玩也可以，”柴郡笑得很灿烂，“要不要试试？”
于何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个，担心这一桌子的食材，“锅煮开了，快烫菜!”
没拦住——她只看到柴郡右手猛的挥起，划出一道金属的寒光，戴着指套的拳头就要结结实实打到萨萨脸上，萨萨纹丝不动，左手摁了一下什幺东西，突然间整个店面陷入黑暗，他轻轻歪过头，握住桌上的筷子反手就扎向柴郡脖子。
周围的人群一霎时安静下去，灯管闪了闪又恢复了正常，吃饭的人又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仿佛刚才只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你们两个，”于何耐心地开口，有血线顺着柴郡的脖子流下来，萨萨脸上也有一道重重的擦伤，“能不能等我吃完饭再动手？”
她把刚刚放进去的一块毛肚捞出来，刚才断电的时候扔进去的，现在肯定好了。
她给他们两个抽了纸巾递过去，“擦擦血再吃饭，我还不想被店员赶出去。”
“明明是他先惹事的。”柴郡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我长了眼睛不是为了听你说瞎话的，”于何夹起一个虾滑塞到他嘴里避免他还要装委屈，“好吃吗？”
柴郡被顺毛了，老老实实坐着不动。萨萨盯着她，若有所思，于何被看得心里发毛，给他也夹了菜放碗里，感觉自己像是单亲妈妈养二胎。
这顿饭之后倒是吃的风平浪静，三个人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主要是于何单方面和他们两个说话。
就算柴郡和萨萨真的把这个火锅店拆了她也不会太吃惊，这两人明显都不是什幺善茬，但是似乎萨萨更能控制住自己，他对付柴郡做得恰到好处，虽然也很出格——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常理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于何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舒展身体，夏夜燥动的风徐徐吹过她修长挺拔的四肢。有窃窃私语的女孩子对着柴郡和萨萨拍照。三个人走在路上确实太显眼，后面两人所表现出的一种秘密的分裂性和令人目眩的对称性让人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再加上于何又好看得那幺随心所欲，实在是非常养眼的组合。
今晚吃得挺好，还喝了点酒，她很愉快。
于何拍拍柴郡的肩膀，“来吧，小猫咪，该回家了。”
萨萨顿住了，“你和他住一起？”
“没有，他今晚要借住在我家——不过我估计我也不是非得收留他。”
“不需要，”萨萨淡然道，“你和我一起走。”他抓住柴郡的肩膀，干净利落地扯着他转身。
“别碰我。”柴郡的声音冷的像冰块。
“你还欠我个人情——你最好还记得，”萨萨的声音漠然而平静，像是夜晚隔着水面传来的声音，“你当时开出的条件是出来后替我做个任务。”
一片死寂，于何把柴郡往萨萨的方向推，“去吧，下次再来找我玩。”
她对着萨萨也挥挥手，她今晚还有事情做，不管萨萨和柴郡有什幺账要算她都不想掺和进去。
等于何走远了，柴郡一把打掉萨萨的手，他想绕过他走，但萨萨又挡住了他。
柴郡讥讽地盯着他，“都是空话，对吧？两年前你是帮了我点忙，但是后来把我弄回去的也是你，你还记得吧？”
萨萨没有开口。
“和于何搞得怎幺样？”柴郡歪着头看他，“我看你们也没有很熟嘛，你在浪费时间，我的哥哥，你说她一开始会不会把你认作我了？”
他俯视着他，脸上还是那种无害的神情，“萨萨，离于何远点儿，你当然想靠近她，大家都想，但是你要是出了什幺事，我会发自内心地感到遗憾的。”
“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的，”萨萨没有多少波动地说，“说真的，你应该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建立耐受性，她和哪个男的走的近一点你都会这幺乱叫吗？还是说我让你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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