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的候诊间内，突然有两道拔高的声线叽叽喳喳，如同麻雀。
“欸！欸！妳快看那，那个男的好帅啊！” 帽T短裤的少女用手肘顶了顶身旁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示意对方往某个方向看。
“他有一半以上的脸都被遮着了，说不定只是口罩帅哥，脱下来就不知是不是那幺回事了。”
然而另外一个女孩却不以为意，半眯着眼，由于对方已经迈着步伐背过她们，审视的目光则毫不掩饰的朝对方看去。
“唉！妳也太挑了，就算脸不好看也没关系，至少身材还是很有料的 。”
帽T女孩瘪了瘪嘴，那个男生可是他近期看过觉得不错的，竟被闺蜜这样吐槽。
“勉勉强强算是精瘦吧！不过他怎幺会进生殖中心，难不成⋯⋯不举？那这样不就没戏了。”
女孩闺蜜又上下瞧了一眼，摸了摸下颔，回道，表情戏谑。
然而在看见对方的目的地后，再次提出了疑问。
“要是不举的话⋯⋯唉！多幺暴殄天物啊！” 帽T女孩忍不住露出了晚娘脸。
“干嘛？还没有开始就想到那个地方去了啊！小色批，不过妳想有没有 另一种可能？”
女孩闺蜜忍不住敲了对方的头颅，一天天的，没有点正经的。
“捐精吗？”帽T女孩倒是直言不讳。
“⋯⋯嗯，话说妳就不能用更文言文的方式形容吗？”
“捐精也不是什幺值得丢脸的事嘛！现在不是很多男生会去捐吗？听说可以赚点营养费什幺的，最近医院也很提倡呢！”
“这样看来，帅哥还是很可以的。”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我们等等去搭讪他？”
女孩闺蜜提议。
“可是，会不会被拒绝啊？他这幺帅，肯定很多女生喜欢他，如果在大庭广众下被拒绝的话，很尴尬的吧？”
帽T女孩这时却胆怯了，平常那种普通的还行，可面对这种天菜，她从来只敢在脑海里亵渎一下。
像她这样普通的女生能让他们降尊纡优吗？“可是不试试看的话，哪有机会⋯⋯”
女孩闺蜜继续怂恿。
“妳说的简单，每次都是我去试，唉呀！不管，这次轮到妳了。”
“好吧!好吧!我去就我去，万一我真的要到联络资料我可就独吞了喔 ！”
“好贱喔妳，妳不是对他没什幺意思吗？”
“那不然妳去？”
顾烟歌的目光被走进生殖中心的一道伟岸所吸引，耳边传来了不算小声的窃窃私语，全部都是关于他的消息。
看着那个渐远的身影，突然让顾烟歌想起她们小区，那个每日披着夜色离开，戴着晨曦归来的人儿。
在她客厅铁制的方框之中，他是陪着她说晚安，又陪着她晨起的一道风景。
她的思绪正欲飘远，又有另一道声音溜进了她的耳中。
“顾烟歌。”
诊间的门被开了一道缝隙，门后穿着白衣的护理师走了出来。
她手里拿着挂号单，照表念着上头的名讳，在四目相对间，或许是出于护理师本能，她便知道了她就是顾烟歌了。
“是顾烟歌吧！可以进来诊间了。”
顾烟歌点了点头，将包包背在了单肩。
踩着红色的高跟，把所有关于他的话题，关在了诊间外。
透明的自动门向左右开启，门后走出来一道颀长的身影。
徐灿一出现，马上就吸引了女性们的目光，一如他的名字，象征着阳光还有灿烂。
当然也包括方才对他品头论足、叽叽喳喳的那两人。
徐灿坐在候诊间内最后一排的位置，手里拿着化验单，仰头抵着后方的墙面，疲惫的半阖着眼。
还得再等两个小时，他的检验报告才会出来，而这段时间他哪儿也不想去，就想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任凭医院刺目的灯光朝他投射而来。
“我说的果然没错，你看他分明就是个帅哥。”
“啊啊!还行吧！这次算妳没有鬼遮眼了，妳快去，快过去。”
像是这样的赞美之词，徐灿已经听过不下几万次了。
甚至不用张眼都能知道那两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其一，会来与他搭讪，想加他的微信。
不过他并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做任何的回应。
如果是在会所内，他或许一时兴起，会跟那些金主妈妈姐姐们陪陪笑。
在这里压根没那个必要。
因为没有人会因为他的讨好而给钱，也不会因为他的迎合而给予他所想要的物质帮助。
甚至还会反过来要他给予，金钱、物质还有感情。
实在俗物。
他的眼神晦暗了下来，失去了光彩。
想当初他明明只是想要得到那个人的注意，甚至想要满足她的物质生活需求。
不知道是从何时，对于所有的一切，他都感到兴趣缺缺，好似一棵因为缺乏养分而即将弯折的枯木。
是因为她不在了吗?
赖以为生，以为依靠不会动摇的大树，只要细心灌溉，它就会茁壮。
没想到却长了腿跑了。
只能怪年少轻狂。
徐灿自己也说不上来，此刻的他疲惫的不想再去思考这些问题。
“那个。”
徐灿只是眼神淡淡的瞟向对方，连头都没动半下。
他转了转眼珠，最后索性阖上了眼。
女孩求助的眼神回到了友人身上，对方则是鼓劲般的比手画脚，一下比了比男人，一下又比了比女孩，似乎是示意女孩再试一次。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替自己鼓劲。
“那个不好意思。”
她再次扬声。
徐灿微启的视界里，是女孩因为胆怯而涨红的脸。
“有事?”
听见对方有所回应，女孩顿时乐开了花，红扑扑的小脸上挂上了微笑。
“帅哥我能不能跟你加个微信?”
“不能。”
几乎是下一秒，问题便得到了答案。
徐灿余光乱瞟，对上了朝廊道拐弯而去的黑长发女人，目光被沾黏上，却又被无情的挪开。
他闭上眼睛，耳闻在室内回荡着，跟鞋叩叩叩的声响。
“啊？”
似乎是没想过会被拒绝，还被拒绝的这幺快。
女孩的脸上有些错愕。
所有的声音已经被徐灿隔绝在耳外。
虽然只有一秒的时间，但足够让那个身影在脑海中打转。
那人有着一头如绸缎般柔顺的黑茶色长发，虽然没有一眼就能识别的商标，不过内行一点的就可以看出她的身上全是名牌，不光是出手阔错，
就连衣品也是，搭配得可圈可点的。
只可惜没能看清她的正脸。
